家是个例外,赵春花年轻那会儿曾在地主老财家当丫鬟,地主家大小姐才讲究呢,早上先用牛角梳把头发梳顺,烫成时髦的波波头,拈一根细玉簪挑点儿胭脂抹在手心,细细在脸上擦上一层□□和胭脂,再穿一件时髦的旗袍,耳边坠对镶红宝子坠子,出门在村里一走,那简直叫人错不开眼。 别看解放了地主老财一家跑了,那时候要想给地主家当丫鬟,一般人真进不去,做丫鬟,要做事麻溜会来事儿嘴巴还要甜。 后来,赵春花嫁到老陆家,别的不说,把家里拾掇的干净细致,村里就没不服气的。 老陆家还专门腾出了间冲凉的耳房,耳房里用泡澡的木桶,陆老头会木匠活,木桶就是他做的,耳房地下挖了排水道,拾掇的很清爽,林蔓刚穿来那会儿,还为咋洗澡发愁呢,等她看到这间小耳房,幸福的简直要昏过去。 平日里林蔓每天都在耳房泡澡享受一番,不过今个儿她麻溜儿洗头擦洗身子,等头发晾干,“贼眉鼠眼”趴在门口观察番,没瞅到陆洲,赶紧儿揣着小包袱溜回屋。 其实也怨不得林蔓这样,毕竟以往新房里只她一人住,现在突兀的多了个名义上的丈夫,那不得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嘛。 新房的床单被褥枕头都是结婚那会儿置办的,大红带双喜的绸缎被面在村里可算是头一份儿了,可见赵春花同志对儿子的婚事多用心。 前头为了小两口睡的舒坦,屋里被褥都给小老太拆洗晾晒过了,铺在床上蓬松温暖,犹如睡在云朵般舒适。 这会儿陆洲在院中梳洗呢,林蔓扪心自问,觉得俩人同房是不可能地,就把自个儿的枕头、小被子啥的卷起来,打算在地上打个地铺。 毕竟这是人陆副营长头一次回家住新房,总不能叫人打地铺吧。 她这里正忙活呢,陆洲洗簌完进屋,看到这一幕也没说什么,林蔓反而给惊了一惊,缩了缩脑袋瓜,忙讨好道,“床我铺好了,你休息吧。” 小姑娘的嗓音甜软,尾音似带着甜。 陆洲低头瞧见她只穿一双拖鞋,白生生脚丫,莹莹如玉,小巧圆润带着粉,还眼巴巴瞅着自个儿,好似给人欺负了一样,男人轻飘飘来了句,“不用,你睡床我打地铺。” 说罢,就自顾自收拾起来。 林蔓试图相劝,谁知道她叽叽喳喳说了好久,陆副营长一言不发,只投过来一枚“你很聒噪,能不能别逼逼,关灯睡觉”的犀利眼神儿,她讪讪住口。 这人咋不领情呢。 * 人老话说,没心没肺的家伙儿睡眠最好。 林蔓就是这种家伙儿,许是穿越这段时间乡下没啥娱乐消遣养成的生物钟,还没到九点呢,她刚转进温暖的被窝儿,周公就来相会了。 一夜好眠,晨光熹微,细白色光线照在屋檐上,睡得饱饱的林蔓睁开眼,往地上一瞄,打地铺的陆洲早已不见踪影,那套被褥给叠成了豆腐块,整齐码在五斗橱上。 这一大早的人去哪儿了? 林蔓洗簌完,听院子里有沙沙扫地声,出门一看,原来是陆洲在扫院子。 赵春花在小菜园里给棉花苗锄草,这年头乡下没有棉花票,村里就在自家院子里种上一洼棉花苗,等到秋收过后,寒冬腊月全家就指着这棉花苗了。 早起的铁蛋带着妞妞蹲在鸡圈边捡鸡蛋,俩小见了婶婶提着小竹篮,顿时颠颠儿奔过来,“婶婶你醒啦?” 妞妞踮起小脚,把手里的小竹篮往前送,“婶婶,我捡的鸡蛋蛋给婶婶吃。” 老陆家的三只老母亲平日吃的好,下蛋也勤快,两天能捡两三个鸡蛋,鸡窝是用竹篱笆隔出来的,赵春花每次都用苕帚把鸡窝打扫干净,扬上干麦秸,是以捡来的鸡蛋也不跟村里其他人家一样下出来滚着鸡粪。 妞妞的小竹篮里放着两枚红白皮的鸡蛋,铁蛋竹篮空空,原来是攥在手里了,俩小仰着小脸儿,殷殷看过来。 林蔓只觉得心都化了,赵春花自棉花田望过来,笑呵呵道,“这俩小的,还挺懂事儿。” 当婶婶的捏捏俩小的嫩脸蛋儿,系上围裙,洗洗手冲赵春花招呼,“那可不,咱家孩子都是好孩子,娘你忙着,我去做早饭,过会儿咱们一家吃饭!” 小兄妹俩就把小脑袋昂的高高。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