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上市,价钱最低那几日,陈舍微把那罐铜子倒出来,买了荔枝来吃。 谈栩然觉得真是奇怪,换了一个人当家,一年都还没过去,竟就大变样了。 陈家如今呐,最不缺一口吃的。 园子里,一大一小坐在新搭的一个竹亭里,坐也不好好坐,大的带坏小的,偏要双腿晃荡着坐在栏杆上,足下红壳紫绡落了满地。 过一会就扫了倒进堆肥筐里,化作肥水浸润土壤,如此循环往复,才是天地自然。 “番茄?什么番茄?”王吉咔嚓咔嚓啃着一个青皮绿玉瓜,心思都飞了。 初夏的日头已经不得了,晒得人油都要熬出来。 这绿香瓜从藤蔓上下来就湃在井水里,吃时才捞上来,挖了籽,冲一把水,连皮一块吃,爽脆可口,又带着一股清雅的香气。 “就是,就是番柿,可听过?成株约莫这么高,嗯,果子生的时候是青色的,熟了之后红艳艳的。” 王吉还是摇头,见陈舍微托腮叹气,道:“我给你打听打听,怎么?这番柿很好吃吗?” 陈舍微重重的点头,道:“吃一回你就晓得了,夏天凉拌撒白糖,最简单最好吃,或者炖了牛腩,冬天吃最好了,浓郁鲜香,酸甜开胃。” “得得得,夏天还没过就冬天,你放的住吗?!”王吉连吃带拿的往怀里搂香瓜,道。 陈舍微又琢磨开了,喃喃道:“烤干用油浸了,存个三四月应该能成?还是熬成番茄膏呢?” 王吉此番来是听说陈舍微种了些烟叶,想问他出不出手。 这几日吴家已经开始收烟叶了,陈舍微一月前教了吴老爷子搭烤烟房的法子,正打算明个去看一看呢。 “种的又不多,我留着杀虫的。”陈舍微好奇的问:“怎么了?市面上开了高价?” “福州那边好些人抽,价钱就上来了。”王吉端起茶喝了口,立马又追了一口,瞪着眼看陈舍微,道:“这就是你家茶山里出的茶?我上回喝了觉得没这么好啊,配了茉莉才压下去那股子涩呢。” 陈舍微努努嘴,示意王吉看园子东南角,就见种了几株茶树,枝枝叶叶瞧着有些古怪。 王吉走近了一瞧,才发现是嫁接过的,嫩茶芽就一点点,还泡了给他喝。 王吉揉揉脖子,觉得有点感动呢,一回头就见陈舍微龇了两排大白牙对他笑,问:“这几天鸟食的生意倒好?” 王吉点点头,鸟儿天热了要脱毛,光吃小米不成,得再喂点活虫子。 乡下小子抓来虫子一并送到他这结铜子,他再倒手卖到西街鸟食笼具的铺子里,积少成多,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怎么?几个子的生意你也有兴趣?” 陈舍微想摇头来着,但只摆了一下脑袋,道:“立秋的时候,能不能叫你的人挖些鸣虫卵来,我夫人善育虫,婚后无事,想试试能否重操此业。” 王吉想了想,道:“咱们这可不似皇城里,上下老幼都玩虫子,好的坏的都收。玩的人只有公子哥,育不出好虫子来可没销路。” “请你娘来。”陈舍微把片蒲瓜叶盖在陈绛头上,说。 小女孩发髻上的碧缎银铃一甩一脆响,瞧着天真烂漫,是细细娇宠着的。 远远地觑着谈栩然走过来,就知道是个美人。 她落座时王吉就垂了眼,虽对着她说话,眼睛只看着自己的膝盖。 “我娘家是福州谈家。” 王吉摸摸脑袋,有点明白了,道:“七八年前市面上玩虫子的,好像都是谈家的买卖。” “是,我继兄弟接手之后就势弱了,如今是泉州周家育的最好。”谈栩然倒也清楚。 她说话不疾不徐,一听就是个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