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手就实实在在的揽上了谈栩然的腰。 钱袋在谈栩然那,陈舍微笑着瞧瞧她,道:“还好挪了两盆番椒来,晚上可以炒个螺蛳就酒。” 她顿时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抿出几个铜板来付了钱,道:“那午间吃什么?” 陈舍微早就瞧好了,于是一手菜篮子,一手谈栩然,牵着她走过屠夫的吆喝和菜农的唱喏,从凡尘俗世最热络鲜活处穿梭而过。 眼前这菜摊是个妇人在顾,瞧着就是个爱干净的,没有主顾时,手上也抓着一方帕子东擦西抹。 她的豌豆也分外招人喜爱,一粒粒圆绿躺在宽叶上。 陈舍微见谈栩然纤指细细挑选,倒像是在拣翡翠珠子。 他突然觉得绿色也极衬谈栩然。 她肤色凝白,若有一圈饱满浓绿的在皓腕上,或是有一串圆珠嫩绿贴在胸前,只是这么一过脑,陈舍微就觉得鼻子很痒。 ‘其实什么衣裳首饰不衬她呢?要好好挣银子呐!’ 捡了两捧豌豆,一根嫩笋,两尾黄鱼,瞧见那猪杂新鲜,陈舍微也零碎买了些,又要了一把掐尖的杞叶嫩叶。 虽说家中有仆妇,但闲时陈舍微总是亲自下厨,他享受做吃食给家人吃的感觉。 不过今日主要是想同谈栩然出门逛逛,回来路上又买了好些珠贝给陈绛玩,就晚了些。 可也不妨事,陈舍微只做一饭一汤,都是简便好吃的。 饭是黄鱼焖饭,三两下剁了鱼头鱼尾,剃了鱼骨,留下大片大片的鱼肉抓腌。 油锅烧热,煸香姜片,把鱼骨煎到微微焦黄,调味后下沸水小火煨汤,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把鱼骨撇出去,下笋丁。 煮到笋丁入味后,再下米焖煮,待米微微蓬润成饭,就把黄鱼肉一块块的码上去,由得鱼饭焖去。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陈舍微往鱼饭上撒入一把豌豆,再去小灶上把清理抓腌过后的猪杂和梅花肉下进滚了姜片的沸水中。 他掐着时辰下入枸杞叶,加些盐粒和胡椒,可不能叫猪杂和梅花肉老了。 饭成汤也成,一路飘香的端进青松院里去。 陈绛抱着书册歇在房里,米香笋香,鱼香菜香都能飘进去勾她出来。 一家三口就在老松边上置了张小方木桌,开始吃饭。 因为黄鱼很新鲜,再加上陈舍微处理腌制得当,整锅鱼饭没有半点腥气。 黄鱼肉又嫩又鲜,米饭吸饱了笋的清美和黄鱼肉缓缓渗下去的油脂,山珍海味融于一体,好吃的简直叫人生疑。 陈绛吃了鱼饭,又喝了一大碗猪杂枸杞叶汤,猪杂和梅花肉滑溜溜的,嫩得出奇,已经吃了鱼饭这样鲜美的东西,可汤底的鲜还是遮不住,隐隐约约的透上来,久久不散。 鱼饭是连着甑一起端过来的,最后掘出的锅巴更是一绝,香脆极了。 大家连汤带饭吃得顶饱,竟分吃完了那一大张的锅巴,满足得人都有些恍惚了。 “阿娘,看呀!紫藤凝花苞了。” 谈栩然正看着安然完好的女儿出神,就见她眸中忽然迸出喜色来,扬着笑容转脸对她说。 院里的紫藤埋了肥,终于从沉重的睡梦中渐渐苏醒过来。 他们住进来那一日,满院红喜妆点,一时不察枯藤已经抽绿了。 “那是花苞吗?不是叶儿吗?”谈栩然恰好坐在一串从回廊顶抻出来的花穗下,仰脸不解的问。 陈舍微轻轻笑,温柔牵下一串花穗给她细看。 “是花,紫藤开花晚,桃李都开个尽兴了,它才慢慢悠悠的抽穗,先结出青色的花序,待到绿意浓垂时,紫串渐生。” 说着,陈舍微缓缓松手送花穗上去,落了一片如杏仁般上圆下尖的嫩叶下来,停在谈栩然眉心,仿若翡翠钿。 陈舍微心尖一颤,余光却瞥见陈绛捂着眼,摸索着要吴燕子扶她快走。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