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鄂州城仓内的粮食越来越少,而涌入城内的流民们却越来越多。 原本暂时执掌江南道道的御史自顾不暇,新的御史还未上任,朝廷的赈灾粮迟迟下不来。 再这样下去,他这个刺史怕不是要以死谢罪! 他用力挠了挠头,一把乌发散落在掌心里。 哎,就算是不死,也得先秃! 一旁的幕僚见状安慰,“此番情景,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错不在刺史,不如某再执笔递一份奏疏上去,也好叫朝廷知晓如今鄂州困境。” 郑远一听脾气就上来了,“这个月本官都递了十几份奏疏上去,连个响都没听见!” 幕僚又道:“不是说朝廷已经任命安乐公主的驸马为新的江南道御史,此人据说是东宫第一谋士,且性情高洁端方,若是他来,一定能解鄂州之困!” “那是从前!”郑远冷笑,“据说此撩数月前已经投奔圣人。太子殿下何等英明,他却背信弃义,还谈什么端方高洁。再者,他就算是来江南道,恐怕也只是趁机为自己博个好名声。整个江南道,就属鄂州灾情最为严重,数万百姓张着嘴等朝廷救命,若换成是你,你会跑到此处来给自己奔前程?” “这,”幕僚一脸为难,“确实是比较麻烦!” 郑远长叹一声,又挠下一把头发来,“他若真来,叫我管他叫阿耶都成!” 浑欲不胜簪阿! 他正打算再写一份奏疏来,这时只听外头有人来报:新来的裴御史有情! “谁?” 郑远一对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裴御史?驸马裴季泽?” 那衙役颔首,“来人是这么说得没错!” 郑远呆愣好一会儿,立刻回去换上官服。 待他换完官府出来时,一长相俊美的青衣少年已经大步跨入院中,冷笑,“郑刺史放着城外的流民不管,就连御史召见都不见,好大的官威!” 郑远打量着的眼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微微蹙眉,“你是何人!” 裴少旻自怀中取出御史印,冷声道:“我奉裴御史之命,请郑刺史随我出城一趟!” * 城外十里亭。 已经暮色四合,暮色与寒气笼罩着亭子里外数百名流民。 锦墨与阿奴等人按照裴季泽的吩咐,将老弱妇孺分到一处,然后又将其中的一些青壮年叫出来,吩咐他们捡些柴火生火。 有一些人原本不想动,锦墨道:“难道大家今夜想要一块冻死在这儿?”顿了顿,又道:“只要大家听话,我家主子必定保证大家今夜能填饱肚子不受冻。” 那些人闻言,也不敢再偷懒。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捡回来的柴火已经堆成小山。 片刻的功夫,十里亭内燃起十数堆篝火,暖意渐渐地暖了人的身子,就连孩子的啼哭声似乎也高亢起来。 裴季泽吩咐人将来时所携带的干粮全部拿出来,有几个男人一看到食物忍不住上前,被锦墨拿刀拦住。 雪亮的刀刃在黑夜里泛着银亮的冷光,锦墨冷冷道:“我家主子说了,谁若是敢强,今夜谁也不必吃!” 这话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众人看着几十个拔出腰间配刀,训练有素的部曲,虽不知那人究竟是何身份,可谁也不敢妄动。 食物这才得以分配下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