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提前交代好的,一旦他出了事,就将那封和离书送回长安,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也许,她是想要从旁人口中听到关于他的只字片语。 可长生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闲聊几句后,一仆从行色匆匆入院中。 那人向她见过礼后,拿眼睛望向长生,欲言又止。 谢柔嘉猜想定是军中之事,道:“你忙你的就是。” 长生应了声“是”,“殿下旅途劳顿,可先好好休息休息。晚上府中设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何必如此麻烦,”谢柔嘉不以为意,“晚饭叫人随便送点吃食过来即可。” 长生并未坚持,向她行礼告退。 一旁的文鸢忙上前关了窗子,柔声劝道:“殿下这一路也累了,不如先去床上歇一歇?” 谢柔嘉却半点睡意也无。 她伸手抚摸着手腕的紫檀木手串,不知怎的想方才在人群里瞥见的那抹身影。 倒是像极他的身形。 只可惜,这世上纵然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到底不是他。 谢柔嘉阖上眼睫,一滴泪自眼角溢出,顺着雪白面庞滚落至下巴。 裴季泽…… 她好想再见他一面。 * 书房里。 长生一入内,就瞧见长身鹤立在窗前,浑身湿漉漉的男人。 他不知在外淋了多久的雨,身上的衣裳紧贴在身上,站过的地方都一滩水渍。 长生上下打量他一眼,笑得一脸促狭,“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坚持个十天半个月,却没想到,你就连半日都没坚持住。” 裴季泽不理会他的调侃,询问,“她,如何?” “她就住在从前的院子里,”长生生怕他着了风寒,一面命人去拿衣裳,一面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里,“你亲自去瞧一眼便知。” 裴季泽抿着唇不作声。 好一会儿,伸手将脸上冰凉的银色面具摘下来搁到一旁,露出一张过分苍白的俊脸。 一缕湿漉漉的墨发垂在额前,遮了半边浓黑的剑眉,左边脸颊上那道多出来的疤痕非但没有折损他的容貌,反而增添几分潇洒不羁。 这还是长生头一回见他在外头摘下面具。 本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被人认出来,所以从不肯在人前摘下面具,谁知却听他一脸落寞道:“我如今这副模样,怕吓着她。” 长生闻言,一口茶喷出来。 “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吗?”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艳色如刀的男人,“就你这样出去大街上转一圈,恐怕全城的未婚姑娘闹着嫁给你。” 这样一个男人,竟觉得自己丑,怕吓着她。 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裴季泽微微蹙眉,“她不一样。” 长生无言以对。 这时随从已经拿了一整套的衣物鞋袜入内。 是从前裴季泽的衣裳,一直保留着。 裴季泽盯着那套玄色织锦绣云文的翻领衣袍,犹豫片刻,还是换了。 换上锦衣华服的男人萧萧如松下风,皎皎似林间月,与那个在草原上教书的清贫先生判若两人。 他扣好腰间玉带,再次询问,“她如何,可还习惯?” “你不都瞧见了吗?”长生挑眉,“挺好的。” 裴季泽沉默良久,低声问:“她,可有问起我?” 长生斜他一眼,“你既打定注意不肯与她相认,又要管这些做什么。” 他抿唇不言。 半晌,拿起桌上的银色面具戴好,起身告辞。 长生忙叫住他,“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一块用晚饭?” 他摇摇头,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长生长叹一口气。 * 大雨稍歇。 裴季泽并未出城,而是去了一间胡人开的小酒馆。 这儿是他第一回来朔方时遇见谢柔嘉的地方,这一年多来,时常会过来坐一坐。 今日下雨,酒馆生意不好,一个客人都没有。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