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均成瞥他一眼,声音平缓:“坐下,说正事。” 何清源早就放弃研究严均成的心思了。 见严均成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只当这人一时兴起。 他很快入座。 陆陆续续的,侍应生送上符合他口味的餐汤、前菜与主菜。 何清源跟严均成是在国外留学时意外相识,与严均成普通的家境不一样,何清源出生于书香门第,他的爷爷作为教授,桃李遍布天下,积攒了能量非凡的人脉。 成源集团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严均成卓绝的能力跟创业之初何清源家里那千丝万缕的各界关系,可谓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多少合伙人能共苦却不能同甘,越是成功,双方也就越容易发生龃龉。 然而何清源跟严均成十几年如一日,归根到底,是他们同样的理智清醒,更有同样的目标。 任何一段感情,能够维持十几年都不算容易。 现在也只有何清源能毫无顾忌地在严均成面前说话。 其实,何清源心里也在打鼓:前些年老严的情绪跟心思他还能猜得到,现如今他也看不…… 太懂。 “老严,江开盛前几天又来了东城。”何清源斟酌着开口,“他还是那个意思,南城有一块地一直空着,他迷信,找了师傅去看过,绝对的风水宝地,这次项目要招标,他吃不下,想问问看,我们有没有意向。” 何清源也是个传话的中间人。 谁都猜得到,严均成不会点头。 有钱不赚王八蛋,可架不住老严有自己的忌讳。他倒无所谓,毕竟成源集团的主场还是在北边。 反正他话是传到了,也算是帮了忙。 接着他继续吃菜。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骤然回味过来,诧异地看向陷入了沉默中的严均成。 “?” “老严?”何清源简直震撼,“你别告诉我,你是在考虑?” 严均成偏头,看向窗外,“这事让江开盛来跟我聊。” 何清源:“??” 两人毕竟是多年好友,对严均成的忌讳,他也隐约知道一点内情。 怎么着?彻底放下了? 他也不知不觉地松口气。 也对,都十几二十年了,陈年烂谷子的事早该埋进土里。 想当初,他们二人也是不打不相识。 还记得那一天,他因为一些小事去小酒馆喝酒解愁。刚进去,便看到跟他年龄相仿的亚洲人趴在桌上,旁边堆满了玻璃酒瓶,都是烈酒。 即便是老酒鬼也不敢这样喝。 这是在玩命。 他收回视线,在一旁坐下,点了几瓶啤酒意思意思。 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发生的争执,时隔多年,何清源也不太记得。 那天他们打架。 严均成出拳又重又狠,仿佛他是生死仇敌,他几乎招架不住。 更令人无奈的是,这个满身冷肃的男人之后安静下来,竟然沉默无声地流了泪。 这也是相识多年以来,他唯一一次见到严均成这样脆弱。 他刚拨出去的报警电话也只能掐断。 后来两人经过这一出反而莫名其妙相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才得知——那一天是严均成的初恋结婚的日子。 回过神来。 他心里有点数了,有件更难为人的事也就没那么不好开口试探,“行啊,江开盛巴不得,他怕你把他撅回去,愣是没敢过来找。老严,南城那点利润我知道你看不上,不过蚊子肉它也是肉,这下好了,我让江开盛到时候给我留几套观景好的,我老婆可喜欢南城。” “说起来,南城也适合养病。”他又道,“严叔身体怎么样?” 严均成收回视线,“下个月那边过来,针对下一步治疗再研讨。” 何清源神情凝重地点头。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父母的身体逐渐衰老,可以预想到生离死别也不太遥远。 如果长辈骤然离开,那肯定无法接受,可严父从发现病情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所有最坏最好的可能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沉默之后。 何清源幽幽叹了一口气,“场面话你听多了,我也懒得说。严叔今年也有七十,能挺得过去自然最好,挺不过去,你也早点做好准备。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