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润和帝的眼神都极为冷漠,不论哪个朝代、哪种社会或国家,高高在上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大多数都是寻常百姓。 而寻常百姓盼的只是自己和亲朋好友们的平安喜乐,生活有盼头。 所以, 每个人对润和帝坑杀平康坊和胡姬酒肆的少女们,都极为愤怒而且意难平。 一番抢救下来,润和帝的生命体征终于平稳,身上被汗湿得又闷又难受,在更换了病号服与床单以后,立刻注意到不仅是护士,就连郑院长和金老的眼神都变了。 润和帝呼吸又有些不稳,但作为帝王的傲骨不容许被轻视,看向译语人和金老:“不知还有何事?” “没有。”金老操纵着电动轮椅打算离开。 “稍等。”润和帝被噎得一口气梗在嗓子里,呼不出又咽不下。 “陛下,您……好好歇息。”郑院长不打算与润和帝聊什么。 金老也不打算与润和帝起争执,一,因为他的身体与深秋黄叶无异,随时可能落下;二,因为知道谈不出什么结果。 封建君主与现代社会的天然壁太厚,年龄大了,更不愿意起无谓的争执。 润和帝眼看着郑院长和金老就要离开,大喝一声:“站住!” 郑院长和金老不约而同地扭头:“陛下还有事?” “孤有话说!”润和帝觉得呼吸比任何时候都费力,隐隐有些紧张,甚至担忧和惊惧。 金老向译语人比了“请出去”的手势,又看到郑院长关了留观室的房门,才操纵着电动轮椅到病床旁:“陛下,请说。” “你们……也觉得孤草菅人命?杀人不眨眼?”润和帝那个气,那个愤怒,不好,胸口又有些憋闷。 金老和郑院长看着润和帝,皮笑肉不笑,虽然知道封建帝王不如润和帝的一抓一大把,并不代表他们不能因此愤怒:“陛下不是吗?” 金老不紧不慢地说话:“陛下,我和郑院长说的话,您不爱听也不想听,何必互相为难?” 润和帝捂着胸口,呼哧带喘:“孤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能不能告诉孤,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是不是医仙?” 这个问题还真把金老和郑院长问住了,说真话吧,怕润和帝受不了刺激,说假话吧,其实“医仙”这个说法非常牵强,也没人真把自己当成医仙看待。 润和帝眼巴巴地看着,垂垂老矣,风烛残年,靠飞来医馆强行撑了一段时间,可人终有一死,死以前想听些真话不行吗? 金老向郑院长使了个眼色。 郑院长悄悄地比了个三,原本以为润和帝还能多撑些时间,但刚才被太子气得要抢救,这身体是说倒就会倒的。 金老清了清嗓子:“陛下,我们来自四千年以后。” “千年以后?”润和帝不由地坐直,喃喃不止,“千年?哈哈……四千年啊……” 金老望着润和帝多变的脸色,生怕他受不了这惊吓直接过去了。 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润和帝激动起来,两眼放光:“四千年以后那要大郢多少年?” 金老默默翻了大白眼,想得还挺美。 郑院长努力保持微笑,“千秋万代、万岁万万岁……”这些口号大概像迷魂汤,总让在位者有种怎么折腾都不会亡国的错觉。 殊不知,这只是朝臣们在遮天神权的威慑下的保命之举。 润和帝眼中的兴奋很快熄灭:“大郢亡了?” 金老脸上没半点笑意:“陛下,君权神授只是为了诓骗百姓,让他们更加死心踏地,但怎么也没想到,谎言说久了,陛下自己都信了。” “还有,圣人不仁视万物为刍狗,说得多了,听得多了,还真就动不动草菅人命。” “初建王朝,第一位君王靠民心上位,第二位还能顾及百姓,第三位,就开始何不食肉靡……个个视百姓为刍狗,真就觉得靠着大年初一和各个节日的祈福、祭神,就能保千秋万代?”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