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盯着他的眼线,那便不会?吟什么废话诗句,只顾青没什么学问,读来读去,只知道是在说两只鸟。 季卿语同他细细解释:“这诗讲的是春日将来的喜悦,冬日积雪将融,船只恢复交通……” 听完,顾青其实将懂未懂,因为他不熟识诗里的典故,所以只挑自己听得懂的话,这诗里,几个时间节点几乎与?文平县堤坝决堤一事相契——恩水乡的堤坝决堤,便是因为上游的积雪消融。 所以今日在文平看到堤坝里掺着麦草时,顾青才会?想起?曹嶙。 “将军想说什么?”曹嶙冷笑起?来,“将军不会?是想污蔑我,贪了河堤款,用了麦草来修堤坝吧?河道监工这般多?人?,我若敢这么做,将军会?一点风声都查不到吗?而?且就我一个杀一人?都吓得不敢睡觉的人?,哪里敢做出这样的事?要是那河坝毁了,淹了百姓,淹了田,那是数千条人?命,每个人?托梦一句,我三?年都不用睡觉了,我可担不起?这罪过。” 顾青看着他,半晌站起?身来,走时马鞭似是不经?意,轻轻碰了下他的肩:“我看你在牢里过得挺好的,索性往后一辈子就在牢里赎罪吧。” 脚步声渐远,曹嶙坐在椅子上,手带枷锁,直到顾青走远,才被人?带回牢房。 当真是干脆,问完话就走,曹嶙靠在墙上,待着无聊,坐牢甚是无趣,被提审只能算是解闷。 这一日到傍晚,才有人?来,曹嶙睁开一只眼睛—— 今日倒是有好酒好菜。 曹嶙闻着那肉香,便知今日不是馊菜馊饭,只他坐在那草甸上,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饭,本?是不想吃的,可忽然又想起?顾青同他说的在牢里待一辈子。 有命待,无命待,都算待吗? 曹嶙拖着笨重的锁链,行动不便,宽松的裤腿里还绑着膑刑刀,这是顾青第一次审问他之后,魏家的人?给他上的刑具,他表现不错,魏家暂时放他一条生路,许他不必死那么快,但曹嶙也知道,这是一种警告。 秋后问斩要等太久,魏家不想他太好过,毕竟夜长梦多?。 曹嶙坐下来,端着碗靠在墙上,大抵是许多?日没吃到这么香的饭了,胃口不错。 只他还没吃到一半,碗便被人?一脚踢开了! 瓷碗砸在墙上,“砰”的一声碎响,花白?饱满的米饭和红褐色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散落一地,曹嶙手上吃痛,还没看清来人?,脸就被人?踩在了地上! 曹嶙轻嘶了声,却?觉得幸好牢房里还有草垫着,这样脸被踩在地上时,不至于发冷。 “今日,顾青都问你什么了?”那人?压低声音,透出一股狠绝。 “……没问什么,不过是问恩水乡的堤坝里面为何?会?夹着麦草。” 这话一说,那人?踩着他脸的脚力?气更大了,曹嶙感觉自己的睫毛蹭到了地上:“你怎么说的?” “我说他是土老帽,堤坝就该这么设计,况且河道监工这么多?人?,总不可能我一人?中饱私囊。” 那人?没松劲儿?,又逼问:“他当真没起?疑?” 曹嶙呵笑道:“没起?疑便不会?来问我,可若是有证据,便也不会?来问我。” 那人?在他这番话里思忖起?来,半晌才把脚从他面上移开,可这还没完,像是觉得他不记教训一样,又在他腿绑着膑刑刀的地方踢了两脚,那地方被剜过一块肉,根本?没好,这一脚直接把曹嶙的眼睛踢红了,吃痛的同时,曹嶙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可来人?却?像是半点不知他的苦痛一样,把脚放在地上摩擦,蹭掉被米饭沾到的鞋面,走之前留了句狠话:“想活命,就管好你这张嘴。” 曹嶙吃了一嘴草屑和鞋灰,听到人?走之后,才“呸”了几口,爬着坐起?来,继续靠在墙上,仰头缓着劲儿?,他嘶了半天,忽然开口:“你家将军就叫你这么盯着我的?” 音落,闵川从阴影里走出来,抱着手:“……将军说让你长点教训。” 曹嶙后知后觉,顾青在报当初他夫人?惊马的仇,阴狠的脸上换成了嫌弃,对闵川道:“还我一碗饭。” 第44章 笔墨丹青 依曹嶙意思, 这事是魏家?手笔—— 魏家?贪了百万两河堤款,用麦草来建堤坝,视人命如草芥, 已是丧心病狂之举,此外,曹嶙又暗示他, 纵使河道监工不止他一人,这事依旧天衣无缝,他是想说魏家?根系庞大,根深蒂固,动摇不得也?轻易查不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