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鸣池手机响了,看了一眼屏幕,寻了个角落接电话。 目光一转,看到程逐探头探脑在寻找什么,孙鸣池吹了一声口哨,对方便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比小竹子的眼睛还要亮,孙鸣池不由一笑。 * 巷子这一处尤为阴暗,光从左右两边传来,能看到走动的人流,灰墙有几扇开着的窗,里面传出棋牌碰撞的声音,墙上一台白色的空调外机横亘在他们头顶上,正在作响。 程逐皱着眉走近,“你怎么到这里了。” ——“鸣池?你在哪呢?”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孙鸣池看了一眼程逐,用胳膊圈住她,比了一个噤声,然后说:“在镇上买东西。” ——“我怎么听见有姑娘的声音?” 程逐靠在孙鸣池的怀里,有点反应过来了,这是何邱的声音。 倒是没有去年骂她时候的那股凶劲儿,乍一听温声细语,像个慈母。 程逐冷冷一笑。 “大街上一大半都是女的,你听不见才有问题。” ——“你这孩子,我是说你边上有姑娘的声音。” “听错了吧,我边上一大男人呢。”孙鸣池捏了捏程逐的下巴说道,无声地笑了笑。 程逐:“……” 何邱没再细究,只是说家里的红豆和绿豆都用完了,让孙鸣池回来的时候带一些回来。 孙鸣池随口应着,余光看见空调外机的水不偏不倚地落在看到程逐的头发上,那一簇头发被打湿,一滴水挂在发尾一直没落下来。 搭在程逐身上的那只手食指稍弯,指尖轻轻地接住了那滴水。 程逐偏了偏头,目光落在孙鸣池的手指上。 店外的空调外机还在呼呼作响,好像在催促什么,声音似乎实质化,像一根细线被拉紧,无端心惊肉跳,程逐立刻想撤开,然而孙鸣池却搂得更紧。 没有预兆地,湿润的指尖贴在了程逐的眼睛下面,触感冰凉却又透着独属于男人的温热,沿着皮肤慢慢地往下划着,留下一道印,像是雨天留在玻璃上的一道水痕,也像一滴泪。 事实上程逐很少哭,脱离嚎啕大哭的年龄之后,她几乎没有在别人面前流过一滴眼泪,除了孙鸣池,但那些眼泪和任何情绪都无关,只是因为生理的疼痛。 唯独去年,何邱的辱骂没有让她想哭,但孙鸣池的目光却让她切实地感到不适。 程逐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像是一把火忽然烧了起来,不得不难受,她需要让自己尽快脱离这种异常的状态,所以她很果断地离开,并且切断了和孙鸣池的联系。 不过她总归还是又回来了。 程逐没恼,只是擦了擦脸上的水,用力把孙鸣池的手挥开。 后背贴着孙鸣池的宽阔结实的胸膛,视线落在墙角,看着一串整齐爬动的蚂蚁发呆,每一只都很不起眼,但一群却又惹眼得很。 过了片刻,听到空调水落在水泥地的声音,很笨重,没有一丝回响。 仰起头,却发现孙鸣池低着头在看她,目光很暗。 程逐怔了怔,没能挪开目光。 巷子外人流涌动,巷子里的两个人只是默默对视着。 嘈杂的声响犹如凌乱的细珠落在鼓面上,一声声沉重地落在耳里,霍乱人心。 他们距离更近,一触即分,短暂到似乎无事发生。 程逐想不起来是她先垫脚还是孙鸣池先低头的,也忘记了刚刚是否真实的发生了什么。 “回去了吗?”孙鸣池挂了电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你不是还要买东西。” 孙鸣池点头,拉着程逐走出巷子。 * 周末,程逐去找潘晓婷,心说如今青天白日,总不至于打扰他们。 没想到到了村长家,面对的还是李征洲阴沉的棺材脸。 程逐恍悟,无论什么时候来找潘晓婷,李征洲都不会开心。 不过潘晓婷很热情地欢迎程逐,抖着儿子念叨:“胖虎,叫阿姨,阿姨,程阿姨——” 潘晓婷的儿子小名叫胖虎,据说是村长取的,全家除了李征洲,没人敢提出异议,但碍于李征洲取的小名更难听,最后大家择优选取了“胖虎”作为小名。 程逐对于这个名字没有多余的感想,盯着胖虎看得认真。 但看着看着,胖虎就哭了。 惨烈的嚎叫传遍整个房间,潘晓婷呆住了。 “程逐,你笑一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