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回来道:“宝娘姐姐说昨日脚崴了,疼的很,如今夜深,她还是明日再来见奶奶。” 何平安在梳妆台前坐着,借着眼前的铜镜,见小丫鬟盯着她目不转睛,便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柔声道:“今日我没有胃口,那一桌饭菜就赏你了,你先过来给我找件衣裳。” 小丫鬟替何平安找了件鲜艳衣裳,她穿在身上,笑盈盈道:“这一柜子的衣裳,不能全部穿遍,好些都是去年的旧衣裳了,你可有喜欢的?喜欢就拿回去穿。” 这小丫鬟进宅子不久,平日里跟着宝娘做事,虽知道少奶奶好性子,不想今日叫自己碰见了,又是吃的又是穿的,心里别提多高兴,见她不是哄自己,真就壮着胆子在柜子里挑了件藕荷色潞绸交领袄子,一条百蝶穿花百褶裙。 眉眼温柔的少女拣了个丁香色香囊予她,笑道:“你叫什么?我瞧你有些面生。” “奴婢叫阿金。” 何平安说她名字取得好,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套她的话,诸如家里几个姊妹,平日都在院子里做些什么等等。那小丫鬟得了少奶奶的好处,将身边事说了一大半犹嫌少,不觉话头就扯到了宝娘身上。 “宝娘姐姐这些天什么事也不做,也不知谁惹了她,我们干活若是有一点不好,她劈头盖脸就骂过来,大家都有些怕她。” “不过宝娘姐姐阔气是真阔气,先前奶奶不在,厨房那头便私自减了咱们院里的伙食,她自己拿了不少钱贴补,白泷姐姐知道后还提了一嘴,说……”小丫鬟吃着饭,到这里忽然就噎住了。 坐在上首听她说话的少女舀了一碗鸡汤给她,让她慢慢说,不着急。 小丫鬟受宠若惊,学着白泷说话,道:“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少奶奶呢!一个院子的丫鬟吃的比主子还好,不成体统。” 何平安笑道:“她真这样说?那后来你们又吃什么?” “宝娘姐姐气的脸都黑了,不过钱是她自个儿出的,白泷姐姐也管不着她。”小丫鬟叹气,“但自那以后,宅子里人看见我们,都说咱们财大气粗,咱们二等、三等的丫鬟,月例皆扣了一半。” 何平安支着手,脸上笑容淡了些,她问道:“这屋里这么干净,我不在时是谁打扫的?” “是七尺。” “难怪……屋里这么干净。” 上一次她放了七尺,不想她这回又撞到自己枪口上,何平安闭了闭眼,心中无比烦躁,狠不能现在就一刀捅死这两人。 她揉乱头发,待阿金走了,一夜不曾好眠。 第二日,何平安起了个大早,与正要出门的顾兰因撞个正着。 迎面而来的少年人一身玉白道袍,青玉簪,迎着一缕晨光,眼眸黑润,齿白唇红。隔着一个天井的距离,她眼底青黑,无精打采,摇摇晃晃,一跛一跛走来。 顾兰因与她擦肩而过,道:“厨房里做了馄饨跟蒸饼。” 何平安扭过头,白泷怀抱一件大氅在追他,说是天冷,多少备一件衣裳,切莫着寒了。 何平安垂下眼,方看着他走出宅门,又不知去往何处,便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她去早出晚归往往山里挖春笋的情景。 她抱着手臂搓了搓,再想起自己丢失的金锭,冷的更厉害。 彼时宝娘还在安睡,等她悠悠转醒,眼睛被日光刺了一下。 “谁一大早就开窗?!”她不悦道。 “是我。” 窗边有人应她,不请自来的少女正在用膳,她吃着宝娘的饭,姿态优雅,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少奶奶回来了。”宝娘嘻嘻笑了一声,一转方才的厉色。 “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瞧瞧,你今日气色不好,是不是住的不习惯?” 何平安笑道:“托你的福,一整夜都睡不好,高不高兴?” “我哪有这么大能耐,你别抬举我。”宝娘起身,只是扫了一眼过来,阴阳怪气道,“你胃口不好,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 “不怕不怕,你现在可是阔气了,我多吃点给你面子,不然……我早掀了桌子。”何平安微微笑道。 宝娘皱眉:“说什么鬼话,一大早来我这里讨嫌,有事就说,我可不比你,每日许多事忙着呢。” 何平安见她装聋作哑,叹了口气,等她梳妆打扮时,才猛地将桌子掀掉。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 她冷眼看着宝娘受惊的样子,梳妆台前的女子才抹了脂粉,描了半边细眉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