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怕死,却怕受大折磨,若是被那县尉捉走,恐怕……恐怕要生不如死,我听人说赵人出手凶狠,无声无息就能取人性命,我情愿赵人给我一个痛快!”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得却是孩子话。 熙宁却有些担心,陈小孩这样子形容赵军,不知会不会就此触怒了赵侯。 “你倒是有些算计。” 赵侯的脸色果然算不得好,叫熙宁的心都提了起来,他极为不喜叫人算计摆布,何况对方还是个毛头孩子。 赵侯不动声色,熙宁的心便越发沉了下去。 “我看——” 赵侯用随身的巾帕擦拭着方才触过那死尸的指头,颇有些嫌恶地将巾帕丢去一旁。 “事出有因,暂且可饶你一命。” 熙宁也欢快地应了一句,“正是,正是!” 熙宁如此高兴,不知是不是开心过了头,叫赵侯频频侧目。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去,那边陈小孩才从阿母那里知道这位“显大哥”的真实身份。 他追出来喊着,“显大哥,哦不,侯爷。” 赵侯低头看他小小的个子,仓惶停在自己身前,“怎么,还有事情?” “赵军人好,我也想要加入赵军。” 他对小孩这不算高明的恭维毫为不上心,“方才不还说赵军凶狠,怎的这样快就变了说辞?” 小孩局促非常,从前在他眼中,天大的官也不过就是清水河县县令,后来又来了从国都下方的县尉,那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整日在他们面前呼呼喝喝极尽威风,他连瞧他一眼都会被讥讽。 可如今在自己面前站着的,那可是赵国的国君,是那个燕君见了都要胆怯三分的赵侯。 但他鼓足勇气,“我要保护我阿娘和小妹,再不受任何人的欺负。我要练好一身本事,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不会慌神了。” 小孩看看自己的手心,这是一双砍杀过人的手,有血迹渗进了皮肤纹理。阿娘方才使劲儿给自己擦拭,可身上的印子好洗,心里的罪孽赎不尽。 赵侯站起身来,在地心走了两圈,严肃地道,“军队之中何其危险,非死即伤,不是儿戏的地方。” “可我若是不抱着釜底抽薪的态度,如何能出人头地,我不想阿娘和小妹一辈子都生活在贫苦之中。从前燕君管辖是这样,如今换了赵军,我想换一种活法。” 熙宁却劝他,“你莫着急,不日就会搬下律法,庶人也能得到土地,到时你们一家开荒拓土,自给自足是不愁的。” 赵侯表情冷硬,对这事情十分严肃。全没有平日里那份好说话的样子,陈小孩垂下头颅,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落寞回到家中。 熙宁并不想同赵侯独处,便想着回屋安慰小孩,她刚准备坐下来,却被赵侯敲窗示意,要他陪自己在外面走走。 熙宁不敢违逆,摸了摸小孩的头说,“柳大哥一会儿再过来陪你。” 熙宁去到赵侯身边,又去试探性地问他,“公子觉得小孩如何。” “很是不错。” 他的回答倒是叫熙宁颇为意外。 赵侯学着陈小孩的模样,已经知道该如何为熙宁煎药,像模像样的将小火炉点了起来。 熙宁在一旁看着,暗道一句果真是富贵出身,连生火做饭这样的事情,他做起来都极尽优雅。 仅是看着,也觉得别是一番享受滋味。 “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