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候古走入楼内的背影,莫迟心中疑窦丛生。 莫迟潜入驿馆,原本是为了木昆的随从来的。 他很确定从前没见过那个随从,但杏林宴上短暂的一个照面,莫迟却从他身上看出了莫名的熟悉之感。 他总觉得过去曾在哪里和那人打过交道,可是以他惊人的记忆力,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他此番探查,本来是打算寻找机会接近随从,继而进一步弄清他的身份,谁知随从的面还未见到,就被他遇到了候古。 莫迟腾地站起身,侧身隐没于马厩木柱的阴影后方,死死注视着小楼的木门,只待候古从里面出来。 候古和木昆会面的场景,莫迟不得而见,不过因为禁卫队长的命令,他们的见面没有持续太久就结束了。 不多时,候古就腆着肚子从楼梯上下来,临走前,还没忘了给身边的几个禁卫塞几两银子。 马厩里的几匹良马喷出了几声响亮的鼻息,候古和几名禁卫都循声看去。 灯辉下,马厩四周空无一人,莫迟原本藏身的木柱后,已经不见任何人影。 候古收回视线,向禁卫们拱手道了谢,然后迈出了驿馆大门,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辘碌碌前行,慢慢轧过了石板路。 可坐在车里的候古没有注意到的,距离他的马车不过十步远的地方,莫迟正走在街边的墙根下,紧紧跟在后方。 他始终维持着十步之遥,不过分靠近,也不会让马车远离他的视线。 不久后,马车驶入西龙璧坊,最后停在了一间豪宅门外。 候古踩着马凳下了车,慢悠悠地走上了门口的石阶,宅子里立即有人出来为他掌灯。 后方的莫迟翻过院墙,随着灯笼亮起的方向,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候古的卧房所在。 他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停留在墙角下等待。 等到候古进了卧房,守在屋外的仆从各归各位后,莫迟矫健地翻上最近的厢房屋顶,踩着瓦片,不过几个纵身,就跃到了候古的寝室房顶。 他轻轻掀开脚下的瓦片,卧房内的景象一览无余地出现在他面前。 候古房中的装饰非常奢华,无论墙上的挂画还是博古架上的摆件,都带着浓浓的乌今风格。 候古丝毫没有意识到头顶有人在窥视,他刚走进房中,就脱掉了外套。 时值三月末,缙京春暖花开,天气逐渐回暖,对候古这样膘肥体壮的人来说,身上披的那件外套着实太厚了。 失去了衣物的束缚,候古三两步瘫坐到椅子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发出了一声长吁短叹。 从莫迟所在的角度看去,候古的脸正好是正面对着他的。 莫迟如刀的眼神从他额头一直扫视到下巴。 没错,就是他。 尽管当年清瘦的身材已不复存在,但莫迟再一次确认,候古就是当年出使焉弥的乌今使者之一。 那个瞬间,记忆中所有血腥的过往都在顷刻间苏醒,绣着诡异花纹的缠枝莲地毯,令人闻之作呕的金丝迦南香,还有指缝间迟缓流淌的浓稠鲜血,都如同昨日重现般,与莫迟眼前历历在目。 莫迟攥紧拳头,猛地弯下腰,心脏仿佛被铁链重重绞住,肺里呼出的空气滚烫得好似火炭,割得他胸腔钝痛,咽喉干涩得能咳出血来。 “呼……呼……”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