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 “…好这个时鼎天,他竟敢打我女儿,反了他了!”华服妇人一改端庄,扔了花就要撸袖子,没等离桌,被慌张的时琉转身拦下—— 少女仰着脸儿,眼圈果然通红。 乌黑眼瞳更是湿漉漉的,细长的睫上也缠着潮气。 妇人皱眉:“还说没哭。”说着,她却忍不住抬手,擦掉时琉眼角下将落未落的眼泪珠子。 “我就是,做了个梦,很不好很不好的梦,吓着了。” “嗯?”妇人一怔,无奈失笑,“我还当什么事。能把我们琉儿吓着,怎么,梦见什么了,说给娘听听。” “没什么,真没什么。” 时琉强撑着笑,但最后在妇人温柔又心疼的眼神里,她还是没能忍住,跌下颤栗的睫去: “就是……梦见娘、娘不在了……不肯陪着琉儿了……” 少女声线颤得厉害,几不成音。 眼泪就扑簌簌跌下去。 妇人怔了许久,她无奈又心疼地笑着,把泪水涟涟的小姑娘抱进自己怀里:“傻女儿,娘怎么会不在呢,娘还得保护我们琉儿呢。你看你,修为这么差,心又这么软,娘要是不在,这世上坏人那么多,再让人欺负了我们琉儿可怎么办?” “娘……” 时琉再忍不下,反手抱住身前比自己还高了些的妇人,她眼泪汹涌得视线都模糊,却死死抱着不肯松手。 好像生怕一松手,面前人就变成幻尘烟雾散了。 “娘,”她固执地低声重复着,“娘,琉儿一直陪着你好不好,琉儿不走,琉儿什么都不要……” “——原来你早已醒了。” 兀地。 一个冷冰冰的嗓音,在窗外响起。 时琉一僵。 她埋在母亲怀里,不敢抬头,指节攥得生白。 却挡不下那人冷淡薄凉的声音入耳:“我便奇怪,九窍琉璃心,破幻术三界第一,即便是天檀木能化虚为实,魇魔梦境也当对你构不成威胁——怎么会三日未醒。” 妇人回过神,冷眉相对,左手一垂,长剑便从旁桌飞入掌中:“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时家——” 时琉蓦地栗了下,回神。 “娘!”她慌张得声音都颤,仰头抬手去挡妇人的目光,“您别看他,求您了,您别看……” “时家主母,你亲生母亲——十年前便死了!” 魔声线沉冷如霹雳雷惊。 惊雷自九霄落,轰然一声,天地都阒然死寂。 时琉彻底僵在那儿。 一两息后,少女垂下手,背影不可抑止地颤栗起来。 “我不信,你胡说,”她死死闭着眼,任凭泪涟争先恐后涌出睫睑,“我娘活得好好的,你骗我。” “到底是我骗你,还是你自欺欺人,你真不知道么。” “你胡说……” 少女终于泣不成声。 而她身前,紧张心疼地望着她的妇人又气又怒,剑指窗前,倚着窗柩凌空侧坐的白衣少年:“你到底是何人?与琉儿相识吗?你在对她胡说些什么!” “嗤。” 酆业偏过脸,薄凉无趣地哼了声。 他随手一拂长袍,转身落进窗内,翠玉长笛缓缓在他指骨间显形。 凌厉的杀机,自夕阳而来,自窗外雾气而来,自他身后天地而来—— 直欲扑杀面前一切可笑造物。 只是在他抬笛的前一息,倏地,那个死也不肯转身的少女回过头,她抬起纤细胳膊,拦在了妇人身前。 染成红鸢一般的眼尾睖着酆业。 “你不许杀她。”时琉字字颤音,又字字坚厉。 “怎么,小蝼蚁,长了点修为,就敢噬主了?”酆业松散笑着,眼底霜意却纷繁如一场盛大将落的雪。 “你、不、许、杀、她!” 酆业终于敛淡去了最后一丝笑。 他睥睨着她,冰冷的魔焰丝丝缕缕地缠上他琉璃石似的眼眸,如雪夜里映着清月的湖,寒凉沁骨。 “你敢为了区区梦境虚像,与我为敌?” “她不是梦!”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