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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裂


“我不饿。”

    “我饿了,你吃完给我带回来点。”

    ……“好”

    医院附近最不缺的就是饭店,这是民生也是人情。周丛吃饭时,见行行色色的人进进出出。有的是进来沉默地吃完一顿饭,有的是急匆匆拎着饭出去。无论是哪种,都能看出来,他们心里牵挂着人。他也一样,他牵挂着苏苓,所以根本不饿,但苏苓也牵挂着他,非要让他出来吃饭。这样的时刻她还惦记着他饿不饿,这份心意不能辜负。

    周丛吃完饭,拎着打包盒回到医院,刚好撞见助产士把小baby推出来。

    苏履泰挤上前询问妻子的情况,“我夫人怎么样了?”助产士说正在缝合伤口,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数:“1、2、3、4、5根手指头,两只手都是,然后看脚……”把四肢、五官都过了一遍,见他们都还木着脸不由问道:“爸爸抱一下孩子?”

    苏履泰没动,苏苓也冷着脸。

    周丛单纯觉得一个新生命不能被这样对待,于是走过去从护士手里抱过来小baby。纷纷刚出生的时候,周丛抱过她,知道小婴儿很小很软,于是格外小心翼翼。刚抱住他,小家伙就握了一下他的耳垂。周丛“咦”了一声,父女两人立刻看向他。周丛解释:“他摸我。”两人又忽的转过去脸。

    “小手灵活着呢,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就抓住了止血钳。”护士见气氛好转,忍不住多说几句。

    本以为新生的喜悦会持续很久,但很快医护人员提着血箱匆匆赶来,苏苓站起来追问:“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患者产后大出血,需要输血。”

    苏苓嘴唇瞬间灰白。

    之后源源不断的血被送往手术室,一趟又一趟,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让人绝望。苏苓此时甚至觉得活着是一种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治医生走出来:“产妇伤口缝合后子宫不收缩,每分钟出血量500毫升左右。传统的止血方法都无法止血,我们建议切除子宫。另外,产妇现在的心率和血压都很低,意识不清醒,在手术过程中随时可能心脏衰竭。家属这边需要签字确认。”说完示意一旁的护士递出病危通知书。

    苏苓木木呆呆地跟着苏履泰一起走上前,护士看了两人一眼问:“到底谁签?”

    “我签。”苏履泰接过病危通知书。

    因为恐惧产生的愤怒,还有之前的积怨让苏苓瞬间爆发:“你是我妈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签这个字。”

    “我是她丈夫。”苏履泰沉声道。

    “丈夫?在妻子孕晚期和情人幽会的丈夫?”

    护士一听把签字笔递给了苏苓。

    苏履泰略过苏苓对护士说:“签这个字要的不是谁更有资格,而是如果……手术出现意外,谁能承担后果。”

    “你们已经离婚了,你不只没有资格你还有罪。”苏苓签上自己的名字,“要不然你告诉大家,为什么你这么能说却不劝我妈放弃这一胎?是不是发现是儿子,不舍得?”

    “这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你可以随便揣测,但无权干涉。即使离婚了,我还是她男人。”

    “男人?”苏苓想起商场里的一幕幕,冷而淡地说:“周丛都比你像个男人。”

    这句话不啻于扇了苏履泰一巴掌,又把周丛架在火上烤。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苏履泰捏了下眉头:“对于你,我已经尽到了抚养的义务。至于以后要不要认我这个父亲,是你的自由,但现在我不想再多说。”……

    下午六点,苏母被送进ICU,“产妇情况暂时稳定,接下来观察她腹腔积液情况,预防腹腔再次出血。”

    “腹腔再次出血的后果是什么。”

    “引发肺部或者其他器官感染,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又是做好心理准备,可苏苓在心里准备了一个月,到头来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ICU外挤满了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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