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鱼郦忙松开赵璟的手,回身去看。 乳母抱着寻安匆匆而至,寻安深夜被吵醒, 正挥着拳头闹脾气。 鱼郦跑过去想接, 乳母为难地看看她, 踟蹰着不肯松手。 赵璟看着这一切,道:“给她抱一会儿吧。” 鱼郦骤然惊喜, 挽起罗袖从乳母手中接过寻安。 寻安的五官舒展开,再不似刚出生时黑黢黢皱巴巴的模样。一双桃花眸流光水润,鼻梁高挺, 薄唇如朱, 是极秀丽阴柔的长相。 他脸颊上尤挂着泪珠,却忘了哭,只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鱼郦。 鱼郦将他扣进怀里, 面颊紧贴着他的, 呢喃:“寻安……” 乳母看红了眼, 哽咽着道:“娘子,这样抱小殿下会舒服些。” 她教鱼郦托扶住寻安的背,哪怕知道可能仅有一次抱孩子的机会,鱼郦还是学得极认真。 赵璟默默看着她,蓦得道:“可以了。” 乳母来抱孩子,鱼郦却死抓着不肯放手。她快步走到赵璟的病榻前,抱着孩子蹲下,泪光莹莹地冲他道:“把孩子给我吧,我带他走。” 赵璟怔了片刻,轻勾唇角:“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他不做储君,不做皇帝,照样可以轻松快乐一世,我会拼尽全力护住他。” 赵璟目中情绪撩动,说不清是感慨还是寂落,他捂住胸口咳嗽,声音愈加嘶哑虚弱:“他是我的儿子,是大魏的皇长子,这是他逃脱不了的身份。你把他带走,也护不住他,他会像李雍明一样,成为各方权力博弈的筹码。” 他指了指乳母,乳母便上前来夺孩子,鱼郦哭着不肯放手,寻安像是察觉到了大人间的暗流涌动,在被争夺间焦灼地哭了起来。 听到孩子哭声,鱼郦立即撒手。 乳母抱回孩子轻轻颠在怀中,孩子很快被安抚,合拢小拳头呼哈呼哈地睡了过去。 赵璟的声音又弱了几分:“带孩子去偏殿,调禁卫日夜守护,不许旁人靠近半步。” 众人应是,皆退了下去。 书房里再度陷入安静,鱼郦坐在榻边,目光涣散,怅然若失。 御医端来了第二碗药,仲密伶俐地去接过,将要跪下喂赵璟,赵璟疲乏地摆了摆手,“这药太苦,朕不喝了。” 他拉住鱼郦的手,侧身凝着她清媚的面,缓缓合拢了双眼,睡了过去。 这一睡却并不安稳,赵璟半夜发起热,御医们徘徊于榻前不敢离去,灌下几盏药,隔一柱香就更换额上浸着冷水的绵帕。 人进进出出,鱼郦滞留在榻边很不方便,她想把手抽出来,可赵璟睡梦中手劲却紧,抽了几回没抽出来,崔春良抹着泪哀求鱼郦别这么残忍,鱼郦心想自己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守在这里随时观察局面。 赵璟睡着时并不像醒着那么戾气深重,他阖着双目,睫毛轻轻覆下,精致的容颜在睡梦中显得纯良无害。 御医道这伤不重,那乐姬不是练家子,又刺偏了半寸未伤到要害。 麻烦就在,这些日子赵璟彻夜酗酒,膳食不调,身子都虚耗透了,经不得这样的伤,所以才看着凶险。 鱼郦伏在榻上睡了半晌,脑子纷乱如麻。 她试着去想如果赵璟死了会怎么样,寻安尚在襁褓之中,如此稚弱无依,根本担不起朝堂重任。那几个辅政看上去倒是可靠,可他们能是父亲的对手吗? 如果朝堂落入萧琅之手,那可真是天下莫大的灾难。 鱼郦从前对赵璟说过狠话,可当真到了这个地步,她才觉出心慌。 天子遇刺的消息被迅速封锁,嵇其羽编造了圣躬抱恙的理由免朝,往常龙榻前只有赵璟指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