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雨过天晴一样,那轰隆雷音陡然间消弭无形。 与此同时,楚维阳喑哑的声音透过篆纹禁制,传递到法剑中的另一端。 “芷姑娘,事情不是你这样看的,从我在镇魔窟中逃出来的那一天算起,有些事情除非分出生死来,否则便断无法了结了,我不沾染这劳什子灵物,他们也是想要我死的,我沾染了,他们难不成还能杀我第二回? 所以说,一朝里这小半灵物落在了我的手上,那就是不炼白不炼的机缘,便正如芷姑娘一样,若是算清楚了强弱高下便觉得是世上全数的道理,从你只剩了魂魄真灵的那一刻起,你又何必苦苦痴求一条活路呢?” 又是好半晌的沉默,淳于芷的心思像是回到了灵丘山边沿,乍一逢面的时候。 良久,淳于芷清丽的声音才又带着几分羞愤情绪开口道。 “楚维阳,你把手拿开!” 楚维阳从善如流的抬起手指来,喑哑的声音再度流淌去。 “你看,芷姑娘,你是能明白这一番道理的,又或者说,这一番道理是你本就明白的,只是你如今忽然间寄神于剑中,没能想明白这一层,又或者是本能的不愿意接受这一层。 只是要我说,芷姑娘还是尽快想明白了的好,否则这般自欺欺人、浑浑噩噩的活着,本已经失了躯壳,如今再失了心神的清灵,这般状态,当真是芷姑娘自己想要的活法么? 你再看我,这死里求活的逃生路哪怕飘摇九万里远,可是奔命的路上,不论是甚么样的法子,不论是甚么样的手段,只要是有的,只要我能见到,我都是愿意去试上一试的! 灵物,炼了也就炼了,若非没那回头路可走,我甚至想将全数的灵物凑在一块儿,甭管明个是死是活,先教剑宗来日彻底少个金丹大修士,也算是我楚维阳与剑宗快意恩仇了! 对了,话说回来,那天在镇魔窟里,淳于淮拿了小半的灵物,兜兜转转落在咱们眼前,剩下那泰半灵物呢?不拘是个甚么下场,总得有着落才是……思来想去,教人想不明白。” 楚维阳的话音落下的时候,顺着年轻人的思绪念头,几乎是下一瞬间,淳于芷清丽的声音就紧跟着响起。 “是啊,教人想不明白,那泰半灵物又去了哪儿……” 恍若是呢喃自语一样,然而下一瞬,淳于芷忽地止住了话音。 下一瞬,那剑器竟嗡鸣着颤抖起来。 没有楚维阳的手掌落下,没有煞炁滋养,可这会儿淳于芷的羞愤更甚,愈演愈烈。 那闪瞬间的心神失守,那闪瞬间被楚维阳话语影响后的温驯,几乎让淳于芷疯狂! 良久,良久。 当楚维阳小半瓶百草破厄丹都吃下去的时候,才听得淳于芷竭力平静的声音响起,她在很生硬的转折着话题—— “看走廊的后面,斜对过那间开着窗户的屋子,在木屏风的后面,那个女人已经盯着你看了许久了,呵!到底是要走九万里生死路的人,意蕴就是非凡呢!只是坐在窗户边上,便能招过桃花煞来,仔细感应那人的气机,你若是舍得牺牲点色相,说不得还能把她们修炼《五脏食气精诀》的丹方套出来呢!这可是刚刚你自己说得,不论是甚么样的法子和手段,你都愿意试上一试的!” 话说到最后,淳于芷的声音又是满蕴的讥诮与促狭,愈发显得阴阳怪气起来。 而原地里,楚维阳的头却是动也没有动。 他只是将思绪再度传递过去。 “真要是第一眼把人家看轻了,被看轻的反而是自己,好罢,便是如芷姑娘所言,那甚么意蕴非凡,可有一样道理,是我许多许多年之前就已经明白了的——有故事的人固然耐人寻味,可有故事的人也不再无所顾忌。天底下的因果里,除却生与死,我许是最怕这一遭……” 正与淳于芷分说着,远远地视线尽头,无垠的草原上笼罩着水汽蒸腾成的雾霭,而在那浓白的雾气里面,一座巨大道城庞然大物般的轮廓已然渐渐地勾勒出来。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楚维阳将法剑贯进剑鞘中,便要起身从窗口处离开。 正此时,走廊后面那斜对过洞开着窗户的屋子里,那木屏风的后面,忽然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出。 “师兄,斗胆与您问一句,师兄可是从玉髓河的方向过来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