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拇指食指捻起掌心的一粒松子仁,转过身去,喂给笼里的雀。 漂亮的小雀在里头蹦得欢。 沈弗峥就跟着看钟弥逗那只雀。 “你养的雀?” “嗯。”钟弥背身对他,仿佛很享受这种藏住面孔情绪的对话状态,看着笼子,有几瞬发呆,然后稍稍侧过脸问他。 “沈先生,没养过雀吗?” 她在一语双关。 沈弗峥目光静了下,仿佛看透她的小心思又不点破:“倒是没经验。” 无法确定他的回答是否具有深意,可钟弥却没忍住为这个回答胡思乱想,一时没再出声,只是装作逗雀的样子,又捡一颗松子掰碎喂进笼子里。 周围并不安静。 两场戏相接,有客走,有客进,有客继续喝茶谈天。 没多久,沈弗峥捏着蓝瓷杯,朝她所在一指,她听见他用一种很淡的声音问:“你这个雀,要怎么养?” 他也在一语双关么? 钟弥不能确定,微愣着回:“我这个雀,挑食,不是谁都能养的。” 他看她半晌,微微颔首,举重若轻道:“有道理。” 台上的花旦水袖一抛,正唱到婉转处。 没一会儿,服务生添了壶热茶来,斟茶的哗哗水声将钟弥目光从戏台上牵回,隔着袅袅茶雾,她看对面坐着的沈弗峥。 光线被泛黄的老玻璃削弱,映入室内,一旁屏风里绣的竹兰,化作层层灰影,落在他的白衬衫上,台上唱着光转流年,这厢便淌成一副浓淡皆宜的水墨画卷。 高朋满座里,钟弥望着对面人瞧戏的眼梢,忽然想—— 戏文里讲的因缘际会,也难胜如此了。 第12章 无事牌 你这车牌,是我生日 沈弗峥要离开州市了。 那天戏散场,得知这个消息,钟弥并不意外。 之前那晚逛完陵阳庙街,盛澎问她学校几月份开学,钟弥说九月初,但没说自己在京市得罪过人,身上有点事儿,到时候托同学弄一下开学报名的手续,很可能九月份不会去京市。 盛澎跟她说:“相逢即是缘,京市那边还攒着一堆事儿,我们明天就得走了,那弥弥咱们有缘京市再会!” 说着,拿出手机朝钟弥晃一晃,“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好联系?” 听到他们明天就得走了,钟弥先怔住一瞬,下意识转去看沈弗峥,嘴上答着盛澎的问题。 “说了有缘再会那就是凭缘分,你不相信缘分么?加联系方式就是手动作弊了。” 盛澎笑着,收了手机说:“好好好,我不作弊,我作什么弊啊我,我死相信缘分的,再说了,真遇不到,哪天开车路过你们学校门口,我不走了,我蹲着等你还不成吗?” 钟弥提醒他,学校保安大叔很严,校外车几乎不让开进。 盛澎手一挥笑说:“没事,我跟你们学校的一个领导很熟。” 不知真假,钟弥没继续跟盛澎扯,问沈弗峥:“你们明天很早就走吗?” “我不急这两天。”沈弗峥说。 一旁没说话却一直留心观察的蒋骓立时应着:“对!四哥跟我们不是一个行程,我跟盛澎先回去。” 这话回答的,让钟弥更加困扰了。 不急这两天的意思,是明天他本来也要走的吗? 如果是,那么不久前她问他还有下次见面机会吗?他当时的回答,那个“有”字里的干脆,不是无需思考的顺应,而是像车子急拐弯变方向那样迅疾。 她曾觉得第一眼的潦草心动,经不住细究,太肤浅。 可此刻一颗心却似搁置在沙滩边,被一息一息的浪潮冲刮得有些莫名发软。 又会想,这世间。 镜花水月,哪一样不肤浅? 有些感情,再少见,也不是什么掘地三尺的矿金,它没有那种费劲的人为属性。 更像是倏然而至的极端天气。 没有任何兆头,也不适合期待。 将沈弗峥从戏馆门口送走,钟弥站在傍晚的满天余霞中,身后偌大戏馆,人越来越少,门口不止他那一辆车驶离,车子纷纷从她眼前开过。 这场景,既寻常又不寻常。 钟弥走神,觉得有一个词很适合用来形容这场面,但灵光一现,没捕捉,之后像一种应激屏蔽似的,无论怎么也想不起来。 思绪胡乱游走之际,钟弥捡起一桩差点忘了的事。 答应了某人算命胡说,还没做。 - 次日上午,天气预报说有雨。 高楼顶端笼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