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下长阶:“夺回帝弓湾容易,海寇守不住土地,他们的倚仗在海域,上了岸就如脱水的鱼,蹦不长。” 朱垓接道:“谁说不是,难的是怎么肃清这些贼寇。咱们大宗商贸走海的不少,去年一年经由户部结算,入国库的税银,单单市舶这块儿,就占了十之有三,沿海城池靠海吃海,养起多少富户。” 朱垓想到太子殿下养绥云军的银子有一半也是从海贸上抽的,它某种程度上就是太子殿下的钱脉,便忧心道:“就怕阿勒对三大航道动手。” 封暄望着挂满雨露的厚叶,说:“他意不在此,此后与他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 朱垓从这话里咂摸出了别的意味,犹自心惊,这是要南北双线都化干戈为玉帛了啊。 若能顺利,好事儿! 封暄今日策马,到了马道前,有侍卫牵着他的马过来,封暄朝朱垓一点头:“高远老了,数年来的求稳政令挫灭了他的锐气,给高瑜调兵之权,命她重整海上巡检司。孤要的不仅是一面盾,还要能依照局势随时排列组合的刀,五千绥云军给她了,若是用不出个名堂来,破云军魂……就换个姓氏吧。” 朱垓心头猛跳,肃声应:“是。” 山脚马道被雾白的雨气笼罩,路都显得昏暗模糊,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从主峰脚下一路炸到镜园,马背上的人看不清,速度之快,所经之处只余一道淡黄的虚影。 翻身下马时,封暄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眉眼被雨一浸,便像拿画笔重重地在那剑眉寒眸上多描了几笔,浓墨重彩,气势逼人。 主院正屋的门紧闭,东宫侍卫和阿悍尔侍卫一左一右地站,大眼瞪小眼。 封暄大步流星地往里走,靠近门口时放慢脚步,抬手指一下屋里,意思是醒了没有。 德尔连连摆手,双手合十贴在侧脸,微微侧了一下头。 九江看得想翻白眼。 封暄轻轻推门进去了,撩开床帷看了一眼,才到浴房去梳洗更衣,再出来时窗纸上的灰色更重,风雨大作里,床上的人睡意正酣。 他把床帷轻轻掀开,司绒正翻身,半张脸露在外头,脸颊上还有衾被的印痕,头发凌乱地铺在身后,抱着被子呼吸绵长。 这糟糕的睡相。 封暄算着时辰,歇够了,该还债了。 他把她轻轻地翻了个面,抽了个枕头垫在她肚子下。 等司绒感觉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整个人被一记力唤醒,她在半梦半醒间长长地呜咽一声,然后把脸埋进枕头里,立刻又被封暄捞出来,偏头吻住。 昨夜在屏风后窥见的线条和力量没了遮挡,都在逼近她,都在告诉她——这是你唾手可得的,也是我虔诚奉上的。 这一次的情绪截然不同,有他水到渠成的爱,也有终于浮出水面找准方向的追逐,但攻伐的凶悍始终如一。 他就是无法温温柔柔地爱她,他喜欢看她汗湿鬓发,喜欢听她抽泣哼声,也喜欢她划在他手臂的每一道痕迹。 司绒从混沌里清醒,又在清醒时失陷。 身体的记忆这样诚实,它记住了封暄的力度和频率,从生疏到亲密,只要短短几息的时间。 潮湿的呼吸洒在了她耳畔,司绒说着不知意的胡话,封暄每一句都认真应。明明前言与后语不搭,却能极度地契合。 第35章 就亲这一下 情酣之后, 里间一片混乱,两人挪了个地方谈正经事。 雨已经停了,地上有青黄的枯叶和落花,在踩踏间被压出靡湿的味道, 天边厚重的积云里陡然破开一道金光, 翻滚的云层里浮出一轮日, 树影亭影寥落花影都在噗呲噗呲地闪现。 封暄觉得真是奇怪,她一回来,雨也热闹,光也斑斓。 镜湖边的亭子里。 “阿悍尔的小崽下雨不用打伞, 下了雨他们更高兴, 在草场里骑着小马就呼朋引伴地耍雨,马鞭在雨里抽得震天响, 噼里啪啦,不压过那雷声就不过瘾, 不滚到自己和小马一身泥浆就不回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