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步子迈得太大了。 阿悍尔和北昭才刚刚破冰,商贸上的往来要小心谨慎,至今连边关都不敢彻底放开,就是要保稳。 稳,这是双方谈和过程中,毋庸置疑的基调。 军事往来意味着什么,上半年还在拼杀得你死我活的两边人,如今要处在一块儿当好兄弟,过往的仇怎么算呢?我父辈祖辈的骨头埋在这片土地,你的长刀饮尽了我兄弟的热血,强行要融合,只会导致已逝之人不能瞑目,幸存之人无法自处,最终酿成大乱子。 封暄疯了吧。 但他竟然点了头:“如果不想有无谓的牺牲,就要抛却旧有成见,等到敌军兵临阿悍尔,那就迟了,两军磨合要趁早。” * 子时,夜风呼啸,窗缝间流动冷气。 宫里的灯和镜园的灯不一样,封暄摆了几次,对光线都不满意。 司绒刚沐浴完,披着衣裳出来,一见封暄就说:“这事儿太大,我没法定主意,方才已经写了信回阿悍尔,将此事明晰都告知阿爹。” “嗯,”封暄把一座绢灯灯罩换成琉璃罩,“这个光线如何?” “都行。”司绒没看出来区别,她的心思都在哈赤草原上。 封暄干脆把所有绢灯都换了灯罩,才拥着她上床:“有什么顾虑,说出来。” “还是那句话,太急了。”司绒把外衫脱给他。 “知道我此前为何打算攻打阿悍尔吗?”封暄把衣裳挂好,反而岔了话题。 “愿闻其详。”司绒翻到床里侧去。 “疲了,”封暄放下床帐,“阿悍尔与北昭在八里廊对峙数年,胶着数年,大大小小冲突不断,又连对方的土地都踩不上。久而久之,青云军的疲态是四军里面最明显的,甚至比破云军还严重,若是再不拔刀出鞘,这把刀就要锈了。” “阿悍尔是流动军,没有这个问题。”司绒若有所思。 “所以你们能一直保持高亢的战意,这也是青云军屡攻不下的原因,但是司绒,”封暄从身后把她抱住,“如果能把这战意转向第三方,那就是化解你我敌意的最佳方式。” “封暄,”司绒忽然说,“我感觉你想要把阿悍尔绑住。” “我想绑的是你。”这才不择手段。 “这需要莫大的信任,我信你,阿悍尔未必。”司绒把这当作一句情话,她不知道这当中有她不能承受的因由。 “你说什么?”封暄把她翻过来。 “我说阿悍尔未必信任北昭军队。” “前一句。” 司绒停了停,自然而然说:“我信你啊。作为司绒,我信你,作为阿悍尔公主,我对你还剩一个秘密,你听不听?” 封暄沉默良久。 他曾经和这个姑娘彼此算计,较量不断,信任要跨越家国,脱离立场,所以分外难得。 封暄今天,听到的是不再掩饰的信任。 偏偏在这一刻。 信任,这两个字把他无声地凌迟了一遍。 他伸出的手臂枕上了一颗脑袋,司绒把他抱着,头往他颈间埋。 “过时不候,殿下出神可要有个限度。” “与藏书室有关?”封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你也能猜到。”司绒含着笑,已经不会有被猜透的微妙忌惮了,她处在一种充满安全感的阶段,心底的小触角犹如浸在甜浆里头摇曳,这是封暄小心灌溉和守护的结果。 “今日迟了,明日带你开藏书室。” 司绒观察力非常好,她不会放过心里的任何一点疑虑:“你不高兴吗?” “哪个更重要?” “嗯?” “藏书室和我不高兴,”他托起她的下颌,想要把她看得更清楚,重复问道,“哪个更重要。” “你,”司绒答得毫不犹豫,停了一下,笑,“你不高兴,我怕你把我闷死在藏书室里啊。” 封暄没说话,拇指指腹摩挲她的下颌。 “真的是你。”司绒小声地补充,近乎气音,也不在乎对方能不能听到。 真的是你。 封暄听到了,他被这四个字击中了,看司绒的眼神浓烈到无法忽视。 今夜他介于温柔和暴戾之间,在猛烈的力道中用缠绵的吻化掉了她,让她汗泪涟涟,他们彻底没有了距离,紧紧地抱在一起。 他拨开了她颈后的湿发,在她战栗的时候问:“可以不走吗?” 太不道德了,他想,可不可以不道德?就这一次。 司绒意识缭乱,热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