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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从墙体薄弱处进入,巨大的冲击力把左侧的城墙瞬间轰塌。

    彻彻底底把那道缺口打开了!

    底下的敌军正要冲入,就被头顶再次砸落的石块土块打了个措手不及,抬头迎面又是守军密集的箭雨!

    稚山策马离得最近,这声儿剌得他耳朵疼,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为什么封暄和司绒要带重骑来了。他们带来的不仅是重骑,还是阿悍尔最引以为豪的骄傲,是他们士气的黏合者。

    黑甲黑马的重骑兵像愤怒的潮水,跟着这一箭的力道往前冲锋,跺得土地震起灰尘,那惊天动地的力量让人鼻子泛酸。

    沉默无声的青云军迅速跟上,在黑色怒潮后边形成了源源不绝的后继力量。

    敌军的脑袋还没能穿过坍塌的城墙,就先被重骑踏翻了。

    夜凉逼人,每个人的胸口都很热。

    *

    “你听到了吗?”句桑趴在巨大的岩石上,他听见风里传来了重骑的声音。

    “没有。”小兵什么也没听到,他紧张地趴在句桑身边,朔风贴着头顶刮啸而过,一旁的老树被压低了腰,那簌簌的枝条正好成为他们的掩护。

    老树底下还藏着一个重伤的黑武,他咬着牙靠坐在树干上:“是黑骑的声音。”

    阿悍尔内部把弓骑兵分为黑骑和白骑。

    黑骑是重骑,从人到马全副铠甲武装,就是一堵可以平地推进的墙,通常配合战术群体进攻,可以互相形成阵型;

    白骑是轻骑,穿单面甲,以攻代防,速度更快,单体杀伤力更强,可以作为突袭队,也可以侧方包夹。

    黑武就是黑骑,他在定风关割下的敌人头颅让小兵们羡慕又佩服,在那里连重伤都没有受过,那场仗让他以为阿悍尔所向无敌,他也所向无敌,然而今夜他败了,他的前锋队都是精锐,被敌人当狗一样诱捕围剿,两千人里活不到二十个。

    如果不是句桑,就是真正的全军覆没。

    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惨败,这让他迅速颓丧下来。

    句桑把双手搭在太阳穴,合拢起来,仔细地看平原上亮起的火光,严谨地推断敌人的数量。

    他往后看了眼,又轻轻地爬下石头,和黑武一起缩在树下坐着:“是黑骑的声音,没有错,你也是黑骑,不要被一场失败打倒。”

    “我不是合格的黑骑,我害死了一支前锋队,我太……太废了。”黑武振作不起来,他今年刚刚十九岁,是最容易得意也最容易颓废的年纪,他的颓废里还藏着另一种失落。

    “打仗就会有失误,就会有伤亡,我也做过错误的决策,因此失去了最好的伙伴。”句桑望着浓稠的夜色,他提起自己的失败,已经能从容地面对。

    “你是句桑王子,你犯的错很少,那些和你的战功相比什么也算不上。”黑武认为这不能相提并论。

    “你错了,我是在错误里成长起来的,司绒说,”句桑提到妹妹,神情就显得更温和,“人之所以对眼前的错误耿耿于怀,那是因为还不知道未来会犯更多错。”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安慰,黑武十分郁闷,而且提到司绒,他就更失落了,他低垂着头,摁着自己腰间的伤口,想要落泪。

    “我在战场上领会到了她要表达的意思,人可以被一个错误打倒一次,但要把它变成自己的鳞片,把缺陷补完整,在不断犯错的过程里武装自己,”句桑嗅了嗅风里的味道,掏出磨箭石,磨着箭头,认真地说,“所以黑武,站起来往前看,打得多了你就会发现,你还会犯更多错。”

    “……”黑武竟然被反向鼓励到了。

    “司绒回来了,所以你想打场漂亮的,对吧?”句桑转头看他,突然点破他今夜冒进的原因,说,“那你可要快点振作起来,她带来了黑骑,我们很快就要碰面了。”

    黑武难得红了脸。

    句桑重新趴在巨石上,静默地看底下平原上密密麻麻,缓慢前进的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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