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生。”她进门先行礼,“自我入宫之后,不能再跟先生继续学业了。” “你还知道学习?” 欧阳修看着学生这一身打扮,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的手指过来,一直在抖。 “我教你那么多年,你读的书学到哪里去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若想嫁人,我自是会帮你介绍青年才俊……你倒好,自己不声不响把事情办了,如今惹来一身污名!你可知道外面的人说怎么说你的,说你与鲁国长公主勾结图谋,说你是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小人!” “先生。” 张嫣整个人十分冷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对上欧阳修的眼睛,淡淡地说:“先生以为,我比汉朝的卫子夫如何?比唐朝的武氏如何?比先帝在位时的刘娘娘又如何?” 欧阳修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图谋这般大! 她不仅想入宫,她还想当皇后! 卫子夫一个舞姬出身的,她能当汉武帝的皇后。武氏当过唐太宗的才人,她却能当唐高宗的皇后。远的不说,说近的,刘氏早年嫁过一个银匠,本人又没生得一男半女,她依旧能当先帝的皇后。 张嫣就不信了,她比别人差在哪里。怎么别人当得皇后,她就当不得了? 若以出身论英雄,她这一生并非勋贵之女,却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她的生父是进士老爷,她虽比不得武氏,可也比卫子夫和刘娥强多了。 张嫣很认真地说:“先生,我想陪在那个人身边,一直陪着他。我自幼跟在他身边,其余的男子一概看不上。即使我不是朝臣心中的国母人选,但我相信一件事情——” “我的夫君和孩儿,会让我的姓氏落在《宋史》,以中宫之主的身份。” “先生的人品,我自是信得过的。说不得先生将来会继续教育大业,担任我孩儿的太傅。” 欧阳修:“……” 你可拉倒吧,你咋那么自信? 哪个妃嫔能拍着胸脯说,说自己能一直得宠呢?就算是得宠,又有谁敢肯定自己是太子之母呢? 即使是权倾一时的武则天也险些被废后。 他为学生的志向感到担忧,她胆子和野心有那么大。他怕她在后宫里被人害死,恍恍惚惚之间,他一整晚都睡不好。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站着高堂之上,多次力谏君上。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当真振振有词。 “臣伏见今月八日圣旨,疏决禁囚,特行减降,及军士各有特支。陛下圣慈,本以兴国寺奉安真宗皇帝御容,有此恩旨……然正月八日,是温成皇后周年,故有此特支、疏决1。”我以为陛下在今年正月初八减免囚犯,增加军费开支,是为了给先帝积德。结果陛下为正月初八是温成皇后的周年忌日,所以才有这个决断。 “又见圣驾朝谒万寿宫,又云温成画像在彼,所以圣驾亲临。盖为自去年追册温成皇后之后,朝廷每于典礼,过极优崇2……”陛下亲临万寿宫拜神,典礼十分宏大,不是因为祭祀祖宗,而是因为温成皇后的画像在那里。 “今又闻来日圣驾幸奉先寺酌献宣祖皇帝,外议喧然,又云温成皇后祠庙在彼……托名以谒祖宗。亏损圣德,其事不细3。”我今天听闻陛下去奉先寺祭祀宣祖皇帝,外面好多人议论,说您这样做是因为温成皇后的祠庙在附近。您这样假借祭祀祖宗之名,偷偷去拜自己新爱的女子,有损自己的声誉和德行啊! 欧阳修仿佛看戏一样,他看见梦中的“自己”一直说个不停。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温成皇后是谁?为何要皇帝为她多次破例,又惹得“自己”三番五次地劝谏? 他抬头看过去,惊异皇帝的鬓边已有许多白发,比他认识的官家老了起码二十岁! 官家有那么老吗? 皇帝默默地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双眼无神的样子,让欧阳修想起一个词—— 失魂落魄。 至于吗?就为了温成皇后? 欧阳修站着一旁继续看戏,梦里的朝廷有那么多人,他们好像都看不见他。梦中的光线变换数次,还是那一处垂拱殿,旁边又有人谏言。 “臣提议乞毁温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