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近日风热发烧,服用银翘散加减方,偷偷往在里头加入浸过生附子药汁的牛蒡子。生附子有退寒之效,有毒,少许的生附子对试药者可能一时间无什么不良之症,对于发热的幼儿而言却是致命的。 梁帝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凡是经手皇子药材的医师、药师无一幸免,被关押鞫问。 宁贵姬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陛下,您要替我们瑞儿做主呀!”瑞儿是小皇子的小名儿。 梁帝最见不得美人落泪,不由温声安慰,“瑞儿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昨夜瑞儿已经退了热,今早晨又中了毒,瑞儿小小年纪,就得经受如此苦楚,我身为母亲,岂能不心痛?”宁贵姬用手绢拭泪,咬牙切齿,“究竟是谁会对一个无辜小儿下手?分明就是有人想害唯一的皇嗣,其心可诛!” 是啊,害了皇子之后,谁会更有利呢。听着她的话,梁帝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奉命搜查各个宫殿的内侍,在搜查皇后的寝宫时尤为仔细,每个角落都不肯放过。 郑皇后气定神闲地吃着茶,冷眼看着他们翻箱倒柜,不放过半点蛛丝马迹。 她当了皇后,就不曾收敛过脾气,这禁中就没有人敢对她不敬的,而今居然有人敢如此待她,当真是可恨,讥诮道:“可看仔细了,我的东西精贵着,别毛手毛脚给弄坏了,否则当心你们的脑袋!我可不宁贵姬那等好气性。” 领头的宦官赔笑道:“殿下稍安勿躁,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 他们连床底、柜子每条缝隙都不遗漏,却依旧无一所获,来搜查的人只能灰溜溜离去。 皇后寝殿又恢复往日的平静,郑皇后把玩着金钗,红唇微勾,“都处理干净了?” 沈鸣上前替她梳理云髻,“殿下放心便是。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苏月见藏于枕中的生附子,以及废妃沈婕妤的信物。” 不少人曾见过,苏月见进出过废妃沈婕妤的宫殿,关系甚是亲密。只要众人相信,苏月见受沈家指使,对梁帝怀恨在心,故而谋害唯一的皇子即可。 郑皇后满意一笑,“做得好。” 这次梁帝搜查她的殿宇这般仔细,恐怕就是对她有猜疑之心,只是没找出确切的证据罢了。 郑皇后神色黯然地抚摸着小腹,若是她也能诞下皇子多好,何以至于再看那些贱人的脸色。 郑皇后似乎对揪出谋害皇子之人格外感兴趣,特派大长秋沈鸣协理掖庭令等人揪出始作俑者,梁帝也没什么理由去拒绝。 掖庭狱内,幽禁着有罪的宫人、妃嫔,以及犯官的女眷,阴暗潮湿,终年不见天日。黎青黛就和其余几个有罪的宫女关在一起。 一个年纪略大的宫女问黎青黛,“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黎青黛抱着膝盖,表示自己也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就进来了。直到她被抓起来,她才知道原来苏月见已经死了,活生生的一个人,离奇地溺死在水里。 和她关在一起的,见她沉默寡言,老是盯着某处发呆,渐渐地也不愿同她说话。 脚上蹭过一团毛茸茸,黎青黛低头看去,原是只老鼠在她脚边蹭来蹭去,不禁汗毛直立,嗖的从地上站起来。虽然从前在乡里老鼠十分常见,但她仍然畏惧这种浑身长毛、灵活自如的小东西。 其余人显然见惯了这老鼠这小玩意儿,很是淡定,甚至是不耐烦地驱赶。 这一瞬间,黎青黛真的太想离开这儿,也很想庄檀静。庄檀静是她失忆后,唯一能依赖的人,是以每次害怕的时候,总会想到他。 沉寂很久的门忽地打开,黎青黛被拉到另一间干净些的房室。 里头坐着大长秋沈鸣,阴柔俊秀的样貌,加上时常挂着笑,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坐吧。”他道。 黎青黛这才注意到,房内只有他们二人,其他人早早就退了出去。她拘谨地站在原地,手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奴婢不敢。” “不必害怕,我又不是猛兽,不吃人的。”沈鸣含笑道,“只要你洗脱了和苏月见之死的嫌疑,就能出去了。” “奴婢是清白的,请大长秋明鉴。”黎青黛字字铿锵。 沈鸣深有意味地一笑,起身缓缓步行到她身边,“明不明鉴,还得看你的表现。譬如说,你在长公主府那几日,到底是做了什么?又譬如——”他俯身凑到她耳廓旁,“你背后之人,会不会救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