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仆人嘴里“二房跟苏州小绢人似的那三位小姐”,果然坐下凌霜就道:“我是凌霜,是老三,这是老大卿云,你旁边那个狐狸精是老二娴月。” 狐狸精老二只是笑盈盈打量着蔡婳,不说话,倒是卿云对她很是友善,很快上了菜,姑娘席上都没有上酒,只有一杯驱寒的梅子酒,席上大家都顾忌形象,并不放肆,倒是那边夫人的席上又是说笑,又是打趣,热闹非凡。 “今天娘赢了还是输了?”娴月忽然问凌霜。 卿云低声警告:“嘘,不要说话。” 小姐们都知道今晚自己是被相看的对象,一个个吃得静默无声,只偶尔有勺子筷箸碰到碗碟的声音,一顿饭吃完,虽然是山珍海味,却没人认真动筷子。 所以蔡婳看见凌霜认真吃了半条鲈鱼,十分惊讶。 “老三赶这吃晚饭来了。”娴月又小声告状。 “嘘。” 卿云再度警告,不忘在桌子下踩了凌霜一脚,她尽职尽责,管着这两个妹妹。 蔡婳从小没有姐妹一起长大,看见她们姐妹亲昵,不由得有点羡慕。 饭后是饮茶,众小姐散开说话,夫人们再战一轮,等到月上梢头,终于散场。 人多,一时散不开,也磨蹭了许久,这个找手绢子的,那个找手炉的,等到上轿子的时候更是热闹,各家都派了轿子来接,庭院中一排十多顶轿子,倒是宽敞,排得开。 李娘子这一天下来,长袖善舞,总算要功德圆满了,到最后却出了点小意外。 回去的路远,晚上又有夜寒,所以照例是主人家要准备黄铜脚炉放在轿子里的。 当时娄家三姐妹出来时站在台阶上,看见阶下摆着一溜黄铜脚炉,都是一尺方圆,上面铸着牡丹,松树,桃李等纹样,炉盖像一个个小泥饼一样靠在阶下。 几个仆妇提着一桶桶烧得通红的炭,往脚炉里添。 凌霜扫了一眼就道:“数量不够。” 娴月已经困得用头抵着她肩膀了,卿云却替主人家着急起来了,道:“这下可不好了。” 果然李娘子数一数脚炉数量,顿时犯难了,问那仆妇:“怎么去年是多出来的,今年就不够了。” “年下本来丢了几只,又坏了几只,偏偏今年人多……”那仆妇焦急解释,被李娘子瞪了一眼,不敢说话了。 但凡破落的大家族,总是先在这些细节上露怯,因为有出无进,东西渐渐破败,只会越来越少。 来这里做客的夫人都是当家主母,小姐们也是学过家计的,顿时就有人意识到了,几个在说话的夫人就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又不是急切间可以筹到的东西,李娘子骂道:“蠢东西,还不去阳春阁找一些来。先打发这一批客人上轿再说。” 脚炉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但要是有人有,有人没有,只怕会落个怠慢客人的话柄,再者路远,都是娇滴滴的夫人小姐,没有脚炉万一冻坏了真不是好玩的。 凌霜忖度着,所谓的阳春阁,可能是崔老太君的住处,拿老太君的东西给客人用不好听,所以李娘子才说得模糊了些。 仆妇飞也似地去了,卿云忠厚,和主人家告了辞,拉着娴月道:“娴月和我坐一个轿子吧,晚上冷,两个人一起还暖和些。” 她上轿子,安置脚炉的仆妇还不懂,拿了一个给娴月垫在脚下,还要再拿,卿云轻声道:“一个就够了。” 李娘子不着痕迹地朝她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卿云也朝她点头笑笑,让丫鬟放下了轿帘。 “蔡姐姐和我一起吧。”凌霜道。 蔡婳竟然也看了出来,两人一起上轿,凌霜看她文文弱弱的样子,把脚炉给她踩着,蔡婳还要让,凌霜豪气得很:“别让了,我比你想的壮多了。” 蔡婳却担心她伤风,道:“一人踩一半,不要紧的。” “真不是客气。” 凌霜见她不信,索性挽起袖子,把手臂给她捏捏:“你看,我手臂有多硬,说了你不信,我还会骑马呢。” 蔡婳连忙用披风盖住她,凌霜见她这样紧张,被逗笑了。 两人一轿回了家,已经是月上中天,娴月困得半梦半醒,被桃染搀了回去。蔡婳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