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自己必须要上这一课。” 她说得恳切,娄二奶奶本能地答应了一声,但紧接着卿云做的事,直接吓得她魂飞魄散。 卿云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卷纸来,看颜色是正红,上面金漆字迹,俨然是一纸婚书,她把婚书双手捧着,递给老太妃。 连老太妃都被她这举动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这是当初小山亭里,董凤举交给柳子婵的婚书,我和柳子婵在小山亭说话,去门口叫我的丫鬟月香时,顺手递了一页给她,月香机灵,接了过去,一句话没说,我转身把剩下的当着柳子婵烧掉了,她也以为我没有证据了,所以柳夫人才觉得能瞒天过海。”卿云平静地道:“娘常教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也知道常有翻供的事,所以不得不留了证据,防了一手。 柳夫人问我,我没说,正如我教柳子婵,信董凤举不如信自己一样。 信她们,也不如信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定是握在自己手里最安全。我能保得住自己不害人,不能保得住人不害我。 如果柳子婵不害我,这卷婚书一辈子也不会现世。” 娄二奶奶是知道这个的,但没想到她会主动交出来,连忙叫道:“卿云!” 但卿云却没有停下。 “太妃娘娘,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不关我娘的事,无论娘娘决定如何处置这事,请答应我,所有的结果我一人承担。 李璟的事,我知道娘娘有许多的不得已,那这事自然也可以有别的不得已,我不是为这个而相信娘娘的。 我只是觉得,君臣之间,如父如子,那太妃娘娘和我们之间,大概也是如母如女,我娘为我……”她哽咽了一下,平静下来,又看着老太妃的眼睛继续道:“我想,世上没有比母女更亲近的关系了。 如果太妃娘娘真决定压下这事,我们也只能像朝堂上的臣子一样,吞下这结果。 就像世上儿女,无论父母怎么对待自己,也仍然会爱着自己的父母一样。 男子做忠臣是正道,那我这样做,大概也是正道吧。” 老太妃有一瞬间,几乎没法直视她的眼睛。 “好孩子,你说了真心话,我也告诉你一句真心话。” 即使是老太妃,也有些话是无法出口的,她也顿了顿,才道:“要是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品心性,李璟的事,就算闹得天大,我也是要给你一个公道的。” 卿云抿了抿唇。 “都说臣要直谏,那我也有一句直谏的话,要冒犯娘娘了。”她看着老太妃的眼睛,静静地反问道:“正如天下人都是官家的子民一样,天下的女子,也都是娘娘的子民,难道能因为子民的人品心性不够出色,就不值得一个公道吗?” 用尽所有言语,都无法形容老太妃眼中那一瞬间的震撼。 朝中的臣子,她不是没见过。 御前正红的贺云章,也常在她面前供奉,三公九卿,尚书侍郎,每科的举子千百人,这样的见识,这样的勇气,放在男子里,都是可遇不可求。 可惜生为女子。 先帝在时,也在她宫中处理过政事,因为后宫不得干政的缘故,她也并未多看。 官家登基后,她也协理过后宫,闲时也看书,也知道君臣道义,也听过魏征直谏唐太宗的戏。 但她从未有过片刻,体会过故事中人的感受,就连卿云之前以君臣作比时,她也只是赞赏卿云的格局,并不觉得有可比性。 世人都说内帷不过女子之间的琐事,原来也真有这样的时刻,似乎触摸到了史书上那些光辉事迹的边缘,不再是个匆匆的看客。这样的正直与勇气,又哪里不如魏征呢? 老太妃许久没有说话。 她甚至没有接过那一纸婚书。 “好孩子,说来惭愧,哀家今日,才算认识了你。”她摸了摸卿云的头,叹道:“起来吧。 我也答应你一件事,你说凡是人犯错,都要受到惩罚,哀家也做错了一件事,哀家答应你,哀家欠你一个说法。 任何时候,只要你有事求到哀家这,只要力所能及,哀家一定替你办成了。” 娄二奶奶没想到卿云在她看来有点傻的行为,竟然能得到个这么好的结局,顿时喜形于色起来。也顾不得和老太妃过招了,连忙按着卿云道:“快谢恩,太妃娘娘金口玉言,绝无戏言,你这孩子有福气了。也快谢谢崔老太君,替你担这责任。”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