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身上不算多严重的伤,婕妤却立刻变了脸,一巴掌给他用力地扇过来。 “蠢货——!” 脸刺刺地木痛,过长的镂空护指在他脸上滑下一道红色血痕,朝术眼冒金星。 所有人都在指责朝术,似乎是这个小太监干了罪大恶极的事。 他必须在阴冷的雨天跪下领罚。 人命还不及一只畜生值钱。 罚跪两个时辰,膝盖阴阴作痛,朝术踉跄着起身,脑子嗡地一下,又给摔回去。 这一磕差点破相,双手却是伤得不轻。 本就残缺的身体这一回更是磕得青青紫紫,看着更丑陋了,就像是缺了几块皮毛的灰老鼠。 一个房内的其他小太监更是避着他走的。 供应膳食的食舍早早地落了锁,决计不会为他候着。 朝术忍饥挨饿惯了,也涨了记性,知道偷藏一两个馒头在枕下,吃不上饭的时候还能填填肚子。 肚子都饿得干瘪,朝术大口大口咬着干馒头,就着杯子里的冷水喝就不会噎着了。 “吱呀”一声,所有人抬起头。 没敲门就走进来一个穿着墨绿太监服的人。 “小朝子,你跟我来。”对方指名道姓,态度也是颐指气使。 一个房内的小太监们都习惯了,谁让对方是婕妤的贴身太监,最得婕妤信任呢。 入了宫,相当于就要失了本名。 要不是朝术一直记着自己姓甚名谁,都要恍惚以为他就是这个名儿了。 他一向不讨喜,大太监安公公为何会主动找过来? 房里的人皆是幸灾乐祸地望过来,无人为他忧虑。 朝术心中惴惴,按理说婕妤出了气,这事儿就该翻篇才对。 会继续罚跪,还是不给他饭吃?亦或者其他腌臜折磨人的手段? 进宫里几年,朝术就已见识不少阴暗事。 第一次瞧见他会吐,会捂住眼睛不去看,而现下他已习惯。 连馒头都顾不上往嘴里塞,他就一瘸一拐地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让对方亲自来找自己,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了吧。 一路走回了对方的房间,像是安公公这样的大太监,住的都是单独的一个房间,如果深得主子宠幸的话,还能住上偏殿或是耳房。 不大的空间里点着浓郁的熏香,为了遮掩身上的某些气味,也不似他们的大通铺那么潮湿阴冷。 “安公公……”正处于变声期的男子嗓音应当是粗声粗气的,却因朝术割了象征男性的那玩意儿,是以一向细声细气,不似寻常人家的男子。 白面无须的太监稳坐靠背无纹理的黄竹交椅,受了朝术恭敬一拜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今日这事,你不会怨娘娘吧?” 朝术诚惶诚恐地应着:“岂敢。” “娘娘她性格单纯天真,做事一向率性,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需得多担待。本就是无根的奴,哪里比得上娘娘尊贵呢。即便是被打被骂,理应受着就是了。让娘娘发泄完了,消了气就好。” “你也该知道,只有娘娘好,我们宫里的人才能水涨船高。你说是吗,小朝子?” 朝术一直低着头,昏暗的宫殿里只有豆大的萤火在飘摇,照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是……是。”呐呐应着,唇角却讥诮地翘起。 安公公压根没想过一个小太监能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他从来不会把最下等的太监放在眼里。 而朝术的温顺更是让这个二十几岁的太监面色松缓了些,说话的语气都好了不少:“这是娘娘赐予你的药膏,回去上药吧。” 典型的打一个棒子再给一颗甜枣。 朝术猛地抬头,感激涕零:“多谢娘娘,多谢安公公。” 大太监对着他微微一笑。 朝术回时,差点就将那用草纸装得药膏给捏烂。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