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场上很多人,听到声音都回头朝江柠看去,乍一眼还以为看到了个小伙子。 即使接了室外灯,傍晚光线依旧昏暗了。 有些眼神不好的,还朝江爷爷喊:“老发财,你二孙子回来了!” 江爷爷看到江柠的头发也愣了一下,将牛停在稻草堆边吃草,走过来看着江柠头发,皱眉:“你妈又打你了?” 他又气又心疼,手都在哆嗦,“你妈打你你不会跑啊?你就站在那让她打啊?你跑啊!” 江柠从小就是江爷爷一手带大的,到哪儿都带着她,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 一直到江柠六七岁大,扛不动了,才不扛着。 周围邻居都打趣江柠,说她是骑着江爷爷脖子长大的。 因为江柠的事,江爷爷一年不知道跟江爸江妈吵过多少次,不是因为江妈不让江柠念书,就是因为江妈打骂江柠。 “没事。”她甩甩自己乱七八糟的短发,摸摸被扇肿的脸:“我跑了,回家看书的时候被她逮住了。”她仰起脸朝爷爷笑了笑:“我看书看迷糊了。” 听的江爷爷直掉眼泪。 爷爷六十岁了,头发花白,身材削瘦且岣嵝。 因为江妈不愿意让她读书,年迈的爷爷去山上领了护林员的工作,一个月八十块钱,供她读书,给她生活费。 她记忆里最深刻的影像,就是一次次,爷爷从家离开,慢慢往山上走的背影。 江爷爷说:“你上高中就好了,上高中住校,分开就好了!” 她家是早就分了家的,奶奶分给了大伯,由大伯家照顾养老,爷爷分给了他们家,由江爸照顾养老。 江爷爷因为身体不好,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记忆中,爷爷一直都这么瘦。 江柠倏地落下泪来,带着鼻音地应了声:“嗯。” 她也知道,等上了高中,分开了,就好了。 她笑着说:“等我考上大学,就把爷爷也接到大城市去,爷爷跟着我过,我给爷爷养老!”她脸上笑容灿烂:“就不回来了。” 江爷爷也开心地笑了,他一心想让孙女走出这个贫瘠的小村子,到大城市去。 “好,好。”他说,又用粗糙的大掌抹了下眼睛和鼻子:“我也不要你养,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想到小孙女考上大学,去了大城市,老爷子心里那叫一个美。 江柠献宝一样从篮子里端出菜:“快尝尝我烧的菜好不好吃!” 江爷爷拿筷子吃了一大口:“好吃,我孙女做饭最好吃!” 爷孙俩就坐在稻草堆下,背着青灰色的晚霞,笑的像两个大傻子。 一直到天擦黑,割完稻的江爸才挑着之前在田埂上晒干的稻谷,赶到稻场,看到饭食后,什么也没说,拿起大瓷盆就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赞不绝口:“今天的菜烧的好吃。” 正值壮年的他吃东西很快,胃口非常大,一顿饭能吃下一品锅那么大的碗一整碗。 等他们吃完,她又拿着吃空的碗筷回去。 等到家的时候,她留下的菜已经全都被吃光了,只余空着的碗筷凌乱的搁置在桌上,等着她回来洗。 看到这样的画面,她居然非常平静,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在大人们包括她哥哥们眼里,这一切都是她该做的。 记得有一次她不想洗碗,哥哥也不想洗,她就和哥哥吵起来了,大哥脱口而出一句:“女孩子不就应该做这些事吗?”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洗过碗。 也没那么绝对,她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该洗还是洗的,后来有了洗碗机,她就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