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正在说话的爸爸突然闭上眼没了声音, 病房内随之响起了一片刺耳的仪器声。 尖锐得几乎要刺穿郗柠的耳朵。 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 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医生护士做了最后的努力,最后只能无奈叹息道:“抱歉, 我们尽力了。” 爸爸的面容一点点被蒙在白布之下。 郗柠已经哭不出来, 只觉得医院的一切都变得冰冷刺骨, 身上所有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干。 小半年来身体与心理的压力如潮水般涌来,她眼前发黑,双腿一软, 不受控地向地上栽去。 却被一双手及时扶住。 男人的手臂坚实有力, 焦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郗柠?!郗柠,你怎么了?” 身体一轻, 她被横抱了起来,头恰好挨到他宽阔安稳的胸膛。 他抱得小心,力度和姿势都刚刚好。 好温柔,她想。 鼻尖似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雾香,是他身上的味道吗? 真好闻。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弱, 她的世界一片安静。 身体的疲惫被彻底释放出来后, 郗柠大病了一场。 她发了烧, 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反复横跳。 有时会想起小时候爸爸照顾她的事。 譬如她摔伤了腿,爸爸就那样背着她一路走回家。 譬如被学校老师冤枉, 爸爸会坚定地说“柠柠不会做那种事”。 譬如她有任何感兴趣想学的东西,爸爸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她去做。 爸爸总说他不在乎她能赚多少钱,有没有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他只希望她开心快乐,一辈子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一辈子忠于自己。 她似乎在睡梦中流过眼泪,但每次都会有一只微凉的手替她擦去眼泪。 那只手动作很轻,似有千般爱惜。 大脑被烧得很钝,她想不起来是谁一直在守着她照顾她,只觉得那个人好温柔,让她渐渐生出几分贪恋。 有时意识又会清醒些,看到自己已经从医院回到了陆言珄的家。 白色病房变成了家里的卧室。 而陆言珄就坐在远处,低头看着电脑,似乎在处理工作。 他坐得很远,既能随时关注她的情况,又不会冒犯到她。 郗柠看着远处那个默默陪伴的身影,眼眶不受控制地一酸。 她轻轻别过头,闭上眼,没有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她的烧并没有一次好全,总是反复,烧得严重时,身体仿佛在岩浆中滚过一遍,烫得她说不出话。 半梦半醒间,有人将她轻轻扶起,靠在一个臂弯里,那人喂她喝了水吃了药,又拿了冷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郗柠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男人的一截下巴。 或许是身体脆弱的原因,她的心在这一个怀抱中,好似也变得格外脆弱。 她闻到他身上的冷雾香,觉得好闻又清凉,情不自禁往他怀里靠了靠,挨上了他的胸膛。 他身上凉凉的,化去了几分她身上的灼热感,好舒服。 男人敷毛巾的动作一顿,身体僵了僵,没有躲开。 郗柠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烧似乎退了,意识清醒了许多。 她睁开眼,视线里依旧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远处,抱着电脑陪伴着她。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似乎也落进了她心里。 她几乎要生出错觉,觉得他好像从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一样。 无论什么时候醒来,他都在她身边,或是坐在床边照顾她,或是坐在远处陪伴她。 想到之前在医院昏倒的画面,郗柠开口:“陆言珄。”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饶是如此,陆言珄还是很快抬起头来,看到她醒了,立刻放下电脑快步走过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说着在床头柜边倒了一杯温水:“先喝杯水吧,嗓子能舒服些。” 他极有分寸地扶着她坐起,喂她喝下了水。 放下杯子,他又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烧退得差不多了,再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手背和额头肌肤相触的一瞬间,郗柠发现自己的心跳乱了一拍。 好奇怪。 她呆呆看了他一眼,按下心里那股异样,问:“我爸爸呢?我之前在医院晕倒了,那后面的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