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在心里,回去誊抄在纸上,却忽然看见一只涂了朱红蔻丹的手从桌后探出,五指弓起,伏在地上,皎白的手腕上箍了一串红得滴血的麝串珠。 阿木哈真惊得眨了眨眼睛,那只手消失了,可桌边又多出一条水红绣花罗纹带,像蛇尾一般上下甩动着。 军伍之人手上血孽重,故多有些迷信,阿木哈真当自己是撞了邪,吓得揉了揉眼睛,左脚竟踩到了右脚上。她穿得是皮靴,踩上去发出响亮的“啪唧”声。 容吉循声看过来,觑见暗处鬼鬼祟祟小猫一样的女孩子,淡笑着挑了挑眉,捏住板指的两指轻轻松开,翡翠扳指落在桌面,发出轻捷短促的脆响。 被发现了! 阿木哈真只能故作镇定,咧嘴笑了笑,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嗨!” 容吉竟也展颜一笑,抬手对她挥了挥,像是在和晚辈逗趣的和蔼长辈,亲切回应道:“嗨!阿真你……嗯……怎么还在这呢?” 他声音低哑发涩,话音微颤,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欲。 阿木哈真想到刚才看到的女人手和绣花腰带,脸色一凝,猜想容吉会不会是被什么艳鬼缠身了? 再仔细听,寂静的牢狱里有轻而短的呻吟,像猫儿一般又娇又柔,绵绵不绝。又因为很轻,她原还以为是呼啸而过的刺挠风声。 但就在此时,一组渐渐趋近的脚步声盖住了猫儿般的媚喘,阿木哈真与容吉同时抬头,望向天牢门口,见一名兵卒引着一位身形高挑的白袍男人走了过来。 白袍兜帽上镶了一圈白狐毛,男人进门后,抬手掀开兜帽,狐狸毛如项圈般围在天鹅般的长颈上,而他的肤色竟比白袍还要白皙,像一尊冰雪铸造的塑像,冰蓝的双眸晶莹剔透却涣散无神,纤长的银色睫毛如羽扇般扫下一片阴影。 “大人,这里有个坎,您当心。” “多谢。” 阿木哈真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真是有什么开心事吗?”容吉和蔼得望向她。 “没什么。”阿木哈真咳嗽一声,收敛了笑容。 她只是觉得,莲华那白皙的秃头,在昏暗的牢室里,好像一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哦。 见到了熟人,她刚才撞鬼般的惶恐也削减了几分,走过去牵住莲华的手,扶着他给他引路,容吉诧异得看着两人交迭的手,笑问:“两位之前认识?”他并未起身迎客,仍端坐在那张长桌后面。 “额……我看他是个瞎子,就过来帮帮他。”阿木哈真避开容吉探究的目光,她总觉得有些事不能让容吉知道,便故意摆出一副无知的姿态,“他是谁呀,为什么会来这里?也是有嫌疑的犯人吗?” 容吉用指腹将那枚翡翠戒指在桌面上轻轻推磨,慢条斯理道:“孤也不认识这位小和尚。礼部尚书突发心悸之症,孤派人去太医署,不知怎么派了个和尚过来。” 那位带路的差役连忙跪下,畏缩得垂着头:“回大理寺卿,这位是太后身边的莲华法师。太医署值守太医听说是给礼部尚书问诊,都推说无能,有一位叫张思邈的太医说太后娘娘身边的莲华法师针灸之术天下无双,若请了他,礼部尚书或许有救,属下便斗胆让太医署请示了太后娘娘,好在娘娘仁心……” 翡翠扳指又一次重重落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搁愣”声。 “孤知道了,你倒是有心了。”容吉又轻又慢得说着,话音里却有几分寒凉,“那便带这位莲华法师去给礼部尚书看看罢。” 容吉仍旧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只用目光瞥了眼身侧的贵妃榻,榻上竟无声无息得躺着一位紫服老者。 阿木哈真搀着莲华走到贵妃榻边,顺手按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