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生在冬日,不算临近过年,但也步入了冬月。 十八年前的冬月初一凌晨子时正刚过,姜建海和她一道,从李秀英的肚子里争先恐后的挤出来。 呱呱坠地。 姜家有女,哪怕那年岁一家都穷困潦倒,还未从战乱之中和缓几年,但依然大喜的兑换了好些红鸡蛋,只为了庆贺。 去年生辰,姜建海、姜娴甚至顾珩分在三处,没能好生过一个生日。 那一次倒是怪不得顾珩不上心,顾珩倒是在家想好生给她过生日来着,奈何,她临时被叫到省城参加为了去华都举行的集训去了。 而小老六,自然是去当兵了,压根没来得及在家过生辰。 今日可不一样,十八岁,本来农村不是啥大生日,但对姜娴不同,这是姜娴出嫁之前最后一个在家的生日。 这一日,姜家从早上天还没亮呢,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姜家本家的姜七伯是厨子,早上,姜家还未吃早饭呢,姜七伯父就带着他儿子姜建埂和姜建桐来了。 早就定了,今天由他掌勺。 姜七伯一来便笑着同姜家一家打了招呼,然后一边着手把他带的那些桌子碗还有盆之类的家伙什一字排开,一边颇为熟稔又尊重的和姜大伯母搭话: “大嫂,时间过的真快啊,想不到小幺儿也要结婚了,咱们都老喽。” 姜大伯母是姜氏一族这一辈儿的长嫂,她心地良善,也不爱与人斤斤计较,因此,倒是真就赢得了姜家族人的尊重。 从年轻那会儿就这样了,哪个姜家小叔子看到她,都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大嫂,便是有那旁人不可为的事情,只要“大嫂”开口,姜家族人响应者众。 姜大伯母拿了碗盛了锅里刚煮的三碗面,要姜娴给三人送过来: “可不是么,今天胖丫儿过生日,这面你们可得吃,喜气。” 刚刚姜大伯已经邀自家兄弟上桌吃饭了,可惜姜七伯给拒了,只说吃过了。 姜七伯是厨子,谁家有个大办小事的都会请他,丧葬嫁娶,他什么样的席面都能整明白,十里八乡喜欢请他办席的人不少。 他这人有两个优点,一点是厨艺好,二来就是他守规矩,很自爱,做厨子有油水,但不该他的,他不贪。 便是在长嫂家里,他也是不欲上桌给人添麻烦的,谁家都不富裕,他们父子三个大男人上桌吃饭,人家主家吃什么? 可是,大嫂到底不同,不上桌吃饭,她也有法子给他们这些当弟弟侄子的补油水。 瞧瞧这面条满的,三大碗,他还见大嫂加了点芝麻油。 姜七伯风霜的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多了欢喜之意,他招呼儿子们先不要干活,吃了面条再干,这面条颜色一看就是新面擀的,大嫂家真是大手笔。 他手在身上擦了擦,才笑着从姜娴手里接过碗: “胖丫儿今天过生日,七伯给你带礼物了,贺你长大成人,即将成婚。” 一边他指挥姜建埂:“建埂,快把你娘给你妹妹绣的枕巾拿出来。” 姜建埂立刻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布包,递过来。 姜娴落落大方的接了,见上面绣的鸳鸯戏水图样,朴素又喜庆,她笑眯眯的道了谢。 本就还有一个月要成婚,今天七伯母送这个挺合她心意的。 只因为,今天顾家要来下定的。 时下,人们结婚那得先订婚再结婚,礼数是这样。 姜娴和姜家倒是不在意这个,只因,姜娴和顾珩本就是自己处的对象,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自由恋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