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而忙得脚不沾地,凉州府衙的许多事情,就暂时压在了裴铮的身上。 今日,裴铮便要审理案件。 他神色如常的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地上跪着的百姓,听着他们用乡音说起自己的委屈,县令每日需要处理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百姓们没有读过太多的书,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的。 裴铮刚开始来这时,压根听不懂他们说话。 如今已经完全能够听懂。 “刺史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我们家那只鸡,那可是下蛋的母鸡啊。”随着一阵一阵的哭声,裴铮总算是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就是张三家的鸡飞到了李四的家里。 李四发现家中多了一只鸡,非但没有帮忙寻找失主,反而起了坏心思,趁着夜色将鸡宰了炖汤。 张三找了一夜,最后在李四的家门口,发现了几根带血的鸡毛。 用张三的话来说,李四因为吃了那只鸡,第二日瞧着人都红光满面起来,连带着那瘦巴巴黑漆漆的小娃儿,都模样讨喜起来。 这说的也不知是老母鸡还是仙丹。 “胡说八道,我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吃你们家的鸡?”李四反唇相讥,“我们家又不是吃不起鸡。” “你才胡说,你们家一共有十只鸡,吃了一只,怎么可能还有十只?” 两人一人一句,就在公堂之上吵了起来,说的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内容,裴铮却听得认真,这让凉州的百姓们心生好感,他们想,他们的刺史大人果然是平易近人的。 但他们都不知道裴铮为何会这般。 裴铮的态度如常,纯粹是因为他想起了在东水乡的日子。 他和朝朝也曾经养过鸡,朝朝曾攒钱买下十几个鸡蛋,问邻居借来母鸡孵蛋。 朝朝当时很忙,白日里要去帮人家做活,还要回来喂鸡。 裴铮在家中养伤,宛如一个废人,于是便自告奋勇的喂鸡,但裴铮并不会,他每一次喂鸡的时候,那母鸡总是会乱跑。 裴铮被唬了一跳,因为他发现那母鸡竟然飞起来了! 他瞪大眼睛,只觉得非常疑惑,因为裴铮昔日只见过餐桌上的。 朝朝对此并不在意,可裴铮却因为不会喂鸡,又被人指指点点,二十一天之后,小鸡终于孵出来了,裴铮就从喂母鸡,变成了喂小鸡。 他彼时虽然前尘往事尽忘,但学东西很快,伤好之后,成日里就带着那几只小鸡去山上遛弯,和朝朝一块儿,将那几只小鸡一点一点的养大。 裴铮从前,是很少回忆起这些具有烟火气息的事情,但听着村民们的一些话,有些被遗忘的曾经,就这么突兀的想起来。 裴铮的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他想拥有多一点关于朝朝的回忆。 即便府衙中的所有人都因为两个大男人的吵吵闹闹而觉得厌烦,裴铮也不甚在意,他只是在想那时候朝朝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那个时候,是高兴的。 无论他做出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朝朝都包容着他的。 裴铮想着想着,便开始假公济私起来,从一旁抽出纸张,画起小像来,他记起了这些回忆,便不由分说的记录下来。 还有一件事情,裴铮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对于从前的事情,他还记得,却已经记不清楚时间。 裴铮从不会因为头疼去看大夫,却因为记忆混乱而去看国大夫,大夫仔细询问过后告诉裴铮,他是因为头疾和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只要他好好的治疗头疾,记忆混乱这件事便可以不药而愈。 裴铮听说之后。 仔仔细细的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拒绝,记住他们彼此的回忆和偶尔能看见朝朝相比,他宁愿选择可以偶尔看见朝朝。 记忆只是混乱,又不会消失。 裴铮堂而皇之的在公堂之上画朝朝的小像,师爷的案桌比他的要低上许多,福财是小厮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