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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好气地同他商量,“一定要这两个?”

    “换个旁的成不成?”

    “换成什么?”谢执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沉吟一瞬,倏尔一笑。

    “那少爷再想一个,我听一听,才好知道成不成。”

    “不能是我方才不当心的缘故?”

    “不能。”

    谢执摇摇头,眉尖很轻地挑了下,颊上不知何时淡淡浮了层胭脂绯色。

    “烽火戏诸侯也只得两三回的,少爷不当心的回数也太多了些。”

    “实在叫人信不起来。”

    “难道不是阿执从不肯信人的缘故?”

    周潋瞧着这人一副骄矜神色,颇想同从前似的,伸指在他颊上捏一捏,奈何当着阿拂同林沉的面,只得作罢。

    “说了那么些真话,也不见你信过一两分。”

    谢执细白的手指搭在茶盏边缘,指节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了点,“少爷是生意人,”

    “生意人说的话,哪有能作数的?”

    他说着话,拿微亮的眼睛去看人,语调轻而软,吐字也较平日慢了些许。

    阿拂去了后厨煮醒酒汤,林沉随着在一旁去给她打下手,堂中一时只剩了周潋同谢执二人。

    周潋隐约觉着眼前人似乎同先前有所不同,可又说不出具体情状来。

    林沉拿来待客的自然不会是烈酒。梅子酒味虽醇,到底带了甜口,少顷也醉不得人。况且,说是半盏,那里头堪堪的也只有一杯底而已。

    总不至于这便醉了?

    “少爷在想什么?”

    谢执见他出神,拿小臂支在桌上,伶仃的下巴微微抬起,歪着头问他。

    灯烛暖黄的光落在侧脸上,肤色腻白,连颊上半透明的绒毛都隐约可见。

    听闻民间嫁娶之时,新妇子都要由专司的喜娘伺候绞脸,拿细绳一点点勒去面上细小的绒毛,以便上妆。

    只是不知疼不疼?

    眼前人最是娇气,一点点委屈都受不住,这样的苦头,原也不舍得叫他多吃。

    想到此处,周潋倏地一怔,顿了片刻,自觉荒唐,不自禁地笑着,摇了摇头。

    谢执如何比新妇子?

    自己当真是魔怔了,怎么竟能想到此处去。

    若真叫这人窥见自己方才所想,依着他的性子,怕是真要三五日都再不肯理人了。

    周潋出着神,一时便忘了答先前谢执的话。

    后者难得的好脾气,一双眼睁得朦朦胧胧,在灯下眨一眨,亮晶晶地盯着人看,指节抵在下巴上,将先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语调虽慢,好在吐字还算清晰。

    “嗯?”周潋回过神,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笑着轻声答道,“没什么。”

    “只是想,我既托生成了生意人,一时总不好改的。”

    “那要如何,才能叫阿执多信我些?”

    谢执微微蹙起眉,神态倒像是真在替他一道想,且想着,自己也颇觉得为难起来,停了一会儿,泄气般地摇了摇头。

    “生意人总是不能信的,”他道,“若信了少爷,来日被少爷卖去了旁处,京城回不得,又留不了儋州,可就太晚啦。”

    他似乎当真把周潋认作了坏人,说到最后一句,眉头皱起来,薄而红的唇微微撮起,活像是幼童朝着亲近之人撒娇的情态。

    周潋:“……”

    他直到此刻,方才敢确信,眼前人当真是喝醉了。

    而且醉得不轻。

    怪不得阿拂先前对着酒坛子如临大敌一般。

    照着这人一杯底的酒量,从前只醉过三四五六回,想来已是阿拂费过心的结果了。

    这人先前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自己酒量尚可的?

    他盯着对方布了红晕的双颊,心中觉得好笑,又实在万分可爱。

    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事上,也这般好面子吗?

    眼见着面前人又不讲话了,谢执心中万分不乐意,伸出手去拽住周潋的袖子,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第一下没太拽动,紧跟着又扯了扯。

    周潋今日穿得长衫,袖口收得紧,被他猝不及防这么一拽,上半身骤然失了平衡,还未来得及开口,就控制不住地朝着谢执的方向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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