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也没睡踏实,果然半夜就得知都督从后宅出来了。 也没有宫里传唤,也没有需要半夜办的差,这分明是睡不着。 然后都督就进了兵器房,里面开始噼里啪啦地砸打。 都督一向冷静克制,从未有过大喜大怒。 “都督这是怎么了?”旁边的兵卫忍不住小声问。 朱川叹口气:“吵架了,心情不好。” 听到这句话,兵卫松口气:“原来是跟婉婉小姐吵架了啊。”说着又笑了,带着几分同情看向兵器房,“女人,有时候真是能气死人。” 虽然不是跟婉婉小姐吵架,但……表赞同地点点头,那个女人的行径的确很气人。 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睡得很香,他要不要跑去那女人的家闹一闹,让她休想睡安稳? …… …… 夜色沉沉,工坊里也渐渐恢复了安静。 睡梦中的青雉迷迷湖湖睁开眼,算着时间,小姐该歇息了。 虽然小姐一向歇息很晚,但很有规律,她往旁边的窗户看了眼,看到了窗户上投着的人影,顿时睡意全无。 青雉披着衣衫 起身来到这边屋子,看到站在桌案前的七星。 七星已经换了寝衣,散了头发,但却提着笔似乎在思索什么。 “小姐。”青雉小声问,“怎么还不休息?” 七星嗯了声,但没说话。 青雉再次劝:“忙了一天了,还是歇息一下吧。” 七星抬起头看她,说:“我母亲死的时候,我没有看到。” 青雉一怔,这句话猝不及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觉得嗓子有些辣痛翻上来。 “连他都见过母亲了。”七星接着低声说,“还跟母亲说过话。” 他是谁?青雉心里想,但知道这时候什么都不要问,小姐并不需要她安慰,只要听她说话就好。 “我知道她来了。”七星继续说,看着桌案上跳动的烛火,“因为爹好几次都向一个地方看过,但太远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室内安静一刻。 七星看着烛火又笑了笑。 “她应该已经忘记了我,也好,记得我只会让她痛苦。” 青雉对七星的过往不了解,听不太懂在说什么,但听到这句话,立刻摇头反驳:“小姐,不是的,哪怕再痛苦,母亲也不会忘记孩子的。” 七星看向她,眼中几分好奇又几分期待,是这样吗? 青雉重重点头:“是,母亲会永远记得孩子的。”又想着七星说的那句话,“说不定你母亲也远处看着你呢,太远了你也没发现。” 七星嘴边浮现笑意,点点头:“是,我很迟钝的,经常注意不到四周。”旋即轻叹一声:“其实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不待青雉安慰,她又接着说。 “不过现在我能把她画出来了。” 那到底是忘记了还是记得?青雉心想,但这些不重要,只要小姐不伤心。 “小姐画技这么好,一定能画出来。”她说,站到桌案前,“我给小姐磨墨调色举灯。” 七星提笔沾墨,然后闭上眼,在纸上轻轻勾勒。 …… …… 有人夜半睡不着砸兵器房,有人半夜无眠提笔作画,也有人在暗夜里饮酒烂醉。 不知哪个小村庄里,一间草房亮着灯火,桌案上摆着简单的咸菜炸鱼,但这并没有妨碍对坐的一人喝空了一坛子酒。 “赵大伯,你这不厚道啊。”陈十含湖说,抖了抖空空的酒坛,“我师父,当年跟你称兄道弟,你当年在我们北堂吃住了一年,现在,就用这么点酒打发我这个侄子。” 对面的中年人面向醇厚,无奈又怜惜地摇头:“小石头,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爱喝酒。” 陈十拍桌子:“那还不是为了请你们这些前辈出山!你们怎么都不听我的,要是我师父师叔们还在,我们北堂还在,还用得着我跑出来跟你们喝酒。” 中年人叹口气:“小石头,你别急,不是我们不出山,是如今掌门有令…… 不提掌门还好,一提掌门,陈十站起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