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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他声音极轻,眉眼低垂,笑意不达眼底。

    旁人见了,只当沈砚对宋令枝关怀备至,只有宋令枝听出那声笑的意味深长。

    ……宋令枝,恶心吗?

    ……我恶心吗?

    那夜的阴影遍及周身,宋令枝身子哆嗦:“没、没有。”

    她甚至连那两个字都不敢道出,只一味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纤细单薄的脖颈落在沈砚手中,宋令枝忽的想起那只被锁在牢笼之中的黄鹂。同病相怜,当时沈砚能面不改色折断那只黄鹂,如今也能这般对自己。

    烛影高照,沈砚一双眸子讳莫如深。

    ……

    苍苔露冷,月上柳梢。

    窗外悄然,廊檐下一众奴仆手持戳灯,垂手侍立。

    卸妆松髻,宋令枝一身藕荷色寝衣,惴惴不安坐在铜镜前。

    铜镜清亮空明,映出宋令枝噤若寒蝉的一张脸。

    巴掌大的一张脸未施粉黛,白璧无瑕。

    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攥在手中,闭上眼睛,宋令枝立刻想起今夜青杏的惨状。

    她好似亲眼在行刑现场,目睹青杏活生生被割下舌头。黄昏还舌灿莲花的人,此时却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哑巴。

    后脊涌起一阵森寒,惊恐和慌乱似乌云笼在宋令枝心尖,久久不曾散去。

    案几上的鎏金珐琅兽耳三足香炉点着安息香,暗香浮动,宋令枝却不得片刻的安宁。

    身后槅扇木门推开,伴着门口一声毕恭毕敬的“殿下”,沈砚身影转过缂丝屏风。

    二人视线在铜镜中撞上。

    一触即离,宋令枝别过视线,目光只盯着手中的玉簪。

    慌乱之余,连起身行礼也抛在脑后。

    房中只有他们二人,沈砚颀长影子落在地上,广袖轻抬,而后是一声轻轻的:“——过来。”

    语气冷峻,不容置喙。

    沈砚淡扫宋令枝一眼,“替我更衣。”

    手中的金簪攥紧,似要掐入掌心。

    宋令枝福身,杏眸低低垂着,她实话实说:“我不会。”

    前世她确实学过,只是那么多年过去,她从未为沈砚更衣过,自然不记得该如何做。

    房中寂静,落在脸上的目光从未挪动过半分。

    沈砚只是盯着她,便足以让宋令枝溃败成军。

    她硬着头皮,屈膝向前。

    嵌着宝石玛瑙的玉带近在咫尺,只是时日久远,加之心中惧意深深,宋令枝双手打着寒颤,半天也不曾将玉带解开。

    后背薄汗泅湿,宋令枝半跪在地,即便不抬头,也知沈砚正在盯着自己。

    宋令枝自行败下阵:“我,解不开。”她垂首敛眸,“殿下还是唤其他宫人来罢,莫为我耽误了正事。”

    锦裙曳地,交叠裙角洒着薄薄一层烛光。

    光影落在宋令枝白净纤细脖颈上。

    宋令枝肩膀瑟缩,乌发轻垂,颤若雨中蝶翼,颤颤发抖。

    良久,头顶方落下低低的一声轻哂。

    指骨匀称的手指抬起宋令枝下颌,沈砚垂眼,漆黑眼眸如墨如夜。

    乌靴踩上宋令枝衣角,他轻声一笑,眼角唇角,无一不是嘲弄讥讽。

    “……以前不是求着进来伺候我吗?”

    宋令枝脸色瞬间煞白,瞳孔遽紧。

    前世刚成亲那会,宋令枝一腔懵懂撞入王府。她以为水滴石穿,想着沈砚既然和自己成亲,多少对自己也有心意。

    雨天雪天,酷暑寒冬,宋令枝都会守在沈砚院门口,等着沈砚归家,只可惜她一次也不被允许踏入主房。

    沈砚的目光从未在她脸上停留半分,避她如洪水猛兽,自然也不会允她在房里伺候。

    ……

    雁过无痕,园中不时有蝉声传来。

    沈砚手指往后,落在宋令枝不堪一折的脖颈处,轻而易举扼住。

    他哑声:“还是……你更喜欢在门口跪着?”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国庆节快乐!(沈砚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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