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榭那夜,她替女子求了情,如今连替白芷求情的机会都没有了。可那女子如今也成了沈砚的棋子,还是皇帝亲口册封的余美人。 宋令枝脑中昏沉,心口忽然涌起阵阵恶心。 她想起那夜女子在雨幕的狼狈,想起她向自己求情的哀切眸子,又想起她是沈砚埋在皇帝身边的棋子。 宋令枝一时分不清,那女子究竟是何时成了沈砚的棋子,是在那个雨夜,还是……在那之前? 天色渐渐暗沉,园中半点光亮也无,只余房中烛影摇曳。 紧攥在指尖的袍衫终于松开,宋令枝有气无力跌坐在地上,泪水哭干,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会……杀了她吗?” 落在沈砚掌心的那张脸似园中晦暗天色,不见一点光亮。 宋令枝浑身力气散尽,一双杏眸红肿,眼睫上的泪珠未干。 沈砚低下眉眼,烛光明灭,那双黯淡眸子平静:“……你想她死吗?” 宋令枝疯狂摇头:“不、不想。” 沈砚轻声:“那她就不会。” 四肢无力,宋令枝瘫软在地上。少顷,她低低、低低笑了一声,泪珠自眼角滴落,砸在沈砚手心。 …… 岳栩前往沈砚书房之时,恰好撞见宋令枝失魂落魄从抄手游廊离开。 女孩身子单薄孱弱,一身雪青色锦衣,融在茫茫雨幕中,滔天的昏暗笼罩在宋令枝身后,许是脚踝受了伤,宋令枝走得极慢,半边身子都倚在侍女肩上。 岳栩皱眉,转首往后望。 沈砚早不在楹花窗前,男子眉眼淡漠,画毁的雪浪纸仍铺在书案上,不曾动过分毫。 纸上好似还有滴落的泪痕。 沈砚握着大南蟹爪,对那墨迹视而不见,手指随意在画上涂抹。 先前听见宋令枝差点失足从摘星阁坠下时,沈砚亦是这般,甚至连眼皮也不曾抬起。 只是轻轻笑了两声,沈砚半张脸隐在烛光中,光影交错,他并未问起宋泪珠一二,只是好奇:“养在飞雀园的黄鹂,若是做错事该如何?” 岳栩不明所以,硬着头皮道:“属下并未养过黄鹂,想来饿两顿,应当就好了。” 他当时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同沈砚汇报宋令枝的行踪,沈砚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提起黄鹂。 如今瞧宋令枝丢魂落魄的背影,岳栩忽然有几分明了。 沈砚:“……还有事?” 岳栩拱手:“殿下,那白芷姑娘,该如何处置?” 若是放回江南,定然不妥。若是别的丫鬟,还可随便配个小厮,可偏偏那是宋令枝的丫鬟。 岳栩拿不定主意,只能来寻沈砚。 “让她自己处置便好。” 沈砚头也不抬,最后一笔落下,那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赫然出现在纸上。 沈砚垂眸端详片刻,而后倏然丢下手中的大南蟹爪,瞬间,纸上的灯笼糊成一团。 沈砚声音沉沉:“丢了罢。” 岳栩一头雾水,却还是照做。 …… …… 自从宫里出来,宋令枝便将白芷送到兰香坊,香娘子为人正直,白芷留在那学学账本,也不算无所事事。 铜镜前,秋雁低头,为宋令枝描眉画眼。薄粉敷面,仍掩盖不住宋令枝脸上的憔悴孱弱。 秋雁压下心底的苦涩,强颜欢笑:“姑娘,今夜是乞巧,奴婢陪姑娘出门走走罢。” 她垂首,轻轻凑到宋令枝耳边,“奴婢和白芷姐姐约好了,在兰香坊碰头,红玉也说要同我们一起出去顽呢。” 宋令枝一手抚额,闻言唇角露出浅浅笑意:“白芷近来可好?” 秋雁轻笑:“好着呢,白芷姐姐聪明,账本一学就会。如今兰香坊大半的生意,都是白芷姐姐在照看。昨日她还教了红玉挽发,到底是小孩,高兴了半日,夜里睡觉都不肯拆发卸钗。” 宋令枝眼中湿润:“那就好。” 至少,她从沈砚手中保住了白芷,没让她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秋雁兴致盎然:“姑娘今夜见到白芷姐姐就知道了,她日日都念着姑娘呢,前儿还同奴婢说……” 宋令枝笑笑:“我不去了,你们自去顽便可,今日放你半日假。” 秋雁诧异:“那怎么行?自从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