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轻轻往前挪动半分,手臂僵硬,环住贺鸣的脖颈。 她声音怯怯:“有劳、有劳贺哥哥了。” 贺鸣喉咙溢出一声笑,胸腔鼓动,后背也跟着颤动。 宋令枝耳尖微红,似梅枝上的胭脂红润。 空中遥遥飘落着白雪,青松抚檐,世间万物好似陷入沉寂之中,万籁俱寂。 身下的竹青色身影脚步沉稳,贺鸣拾级而上,稳当缓慢。 秋雁和白芷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檐角雪花飘落,宋令枝悄悄伸出半个手掌,接住一抔的雪水。 冬雪冰冷,寒意彻骨,宋令枝冻得一哆嗦,赶忙缩回手。 仓促之余,半抔雪水不小心拂到贺鸣脖颈。 “贺哥哥……”宋令枝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掏出丝帕,妄图擦干贺鸣颈间的冷意。 那水虽然不多,却还是冰得贺鸣一凉,水珠顺着脊背往下,再也瞧不见。 贺鸣哑然失笑:“宋妹妹这是……” 他侧身偏首,抬手欲抹去自己脖颈的冰水。 蓦地,手上动作一顿,贺鸣无意间抓住了宋令枝的手腕。 女孩手腕纤细白净,指尖沁凉,亦有残留的水珠逗留。 乌木长廊外雪花飘飘,柳妈妈轻手轻脚踱步至宋老夫人身侧,低声道:“老夫人,您瞧廊下的姑娘和姑爷……” 一时间,戏楼众人都引颈往下张望。 隔着茫茫雪花,贺鸣背着宋令枝,二人手指还交握在一处。 柳妈妈温声笑道:“老夫人这回可放心了?” 宋老夫人眉目和蔼温和,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又眉开眼笑道:“待来年除夕,兴许家中又能添上一丁,这两孩子也算苦尽甘来了。” 柳妈妈拣好话给宋老夫人听:“我们姑娘这般有福气的,说不定怀的还是龙凤胎,到时候,老夫人可别小孩吵闹就成。” 宋老夫人笑得开怀:“你这老东西,如今也会那我取乐。” 笑得急,宋老夫人连声咳嗽,喉咙忽的涌起一阵血腥,柳妈妈赶忙递上热茶,紧张不安:“老夫人可有大碍?” 宋老夫人摆摆手,强压住心口那股恶心,满满半杯热茶喝下,她摇头,面上难掩惋惜:“老了,到底不如从前健朗了,我只愿能多活几日,看看我曾孙子再找。” 柳妈妈不安:“老夫人说的什么胡话,大过节的,快拍三下木头。您是有福气的,定然会长命百岁。” 眼珠子又开始变得浑浊,宋老夫人无奈弯唇,不曾告知他人,只道:“外面冷飕飕,快打发人将他们带上来,省得冻坏了。” 柳妈妈闻声退下。 望仙阁仙乐飘飘,戏台上一众戏子描眉画眼,打十番。阖府上下,无比乐在其中。 …… …… 除夕夜,京城亦是特闹非凡。 礼花响了整整一夜,火树银花,香屑满地。 皇宫之中,红墙黄瓦,满园无声。 乾清宫内寂寥空荡,公文奏章高高累在手边,沈砚一手抵着眉心,剑眉紧皱在一处。 小丫鬟蹑手蹑脚走近,双手捧着白玉缠枝玛瑙盘子,上面是御膳房刚做好的桂花糖蒸栗糕。 小丫鬟脚步极轻,轻轻将盘子搁在一旁高案上,福身往后退去。 刚往后退开两三步,书案后的沈砚遽然睁眼:“枝……” 沈砚瞳孔骤紧,下意识伸手去抓,触手所及,空无一物。 寝宫空阔孤寂,袅袅青烟自鎏金异兽纹铜炉升起,烟雾弥漫。 ……他又做噩梦了。 梦里细雨飘摇,寒意侵肌入骨。 宋令枝满头青丝散落在海面上,咸湿的海水在宋令枝脸上涌过。 红唇冻得发白,宋令枝一遍遍重复。 ——沈砚,我很怕冷的。 ——很怕冷的。 哽咽声萦绕在沈砚耳边,回京后,沈砚几乎夜夜都能梦见宋令枝,梦见她乌发覆面,梦见她凄厉的哭声。 她说自己怕冷,却还是义无反顾跳下海中。 噩梦缠身,沈砚揉着眉心。 下首的小丫鬟战战兢兢,跌跪在地上,伏首磕头求饶:“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不是有意的……” 沈砚一张脸冷若冰霜:“——滚。” 小丫鬟脚底抹油,连滚带爬跑了出去。风雪簌簌,正好撞上从外面回来的岳栩。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