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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节


亲都在京中,再想想法子便是了。”

    知晓祖母是在安慰自己,宋令枝也不多说,只说自己想去云黎府上。

    宋老夫人:“去罢,出去走走也好,省得在家闷坏了。”

    长街湿漉,苍苔浓淡。

    七宝香车在街上穿梭,隔着一道薄薄的车帘,隐约可闻得街上行人的吵嚷。

    “刑部尚书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被抄了家?”

    “恶有恶报恶有恶报啊,想当初他家那小儿子街上纵马,连着撞伤好几人,也没人管,如今真是遭了报应了。”

    “快看快看,他们家的奴仆都被发卖了。”

    车帘挽起一角,前方便是刑部尚书的府邸。五扇黑漆栅栏大门洞开,一众奴仆身着灰色长袍,满身上下灰扑扑的,一点金银玉簪也无。

    双手双足都被套上厚重铁锁链,沉沉的枷锁扣在身上,走一步,铁链哗啦啦作响。

    雨珠落在奴仆婆子脸上,肩上。

    金吾卫冷着脸,腰间配着尖锐长刀,个个凶神恶煞,面无表情。

    街上行人纷纷,探头张望,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我可听说了,刑部尚书死得可惨了,今早被一张草席裹着丢进乱葬岗,这会怕是被野狗叼了去,骨头都不剩。”

    “怕是骨头早就没了罢?诏狱那地方,进去一趟非得扒掉三层皮不止,若是得罪了当今圣上……”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新科状元现下如何了?”

    “还状元,他得罪了圣上,哪还有好果子吃?怕是早就没了半条命了罢。”

    宋令枝端坐在马车中,只觉身子渐渐泛冷,如坠冰窟。

    忽而又想起昨夜夜里的噩梦。

    梦里她终于见到贺鸣,可那张脸,却是满目血污,衣衫凌乱狼狈。

    贺鸣伤痕累累,通身血迹斑驳。

    他静静站在月色之中,凝望着宋令枝。那双浅色眸子悲悯苍凉。

    本该纂修国史的手,此刻却戴着笨重沉沉的枷锁。

    他眉眼依然温和,笑着同宋令枝道:“莫怕。”

    即便在梦中,贺鸣还是那个谦谦君子,还是那个心怀怜悯的状元郎。

    莫怕。

    莫怕。

    宋令枝怎么可能不怕,她疯了似的跑上前,素手纤纤,白净手指捏着丝帕。

    她想要擦去贺鸣脸上的血污,可鲜血淋漓,汩汩鲜血从贺鸣脸上、肩上、手背渗出。

    宋令枝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梦里的她无能为力,惨不干净贺鸣脸上的血污,解不开他手中的镣铐。

    梦外的她,亦是如此。

    双眼泪如雨下,宋令枝别过眼睛。

    倏尔,一人一身绯红官袍,眉目冷冽。有人撑着伞,亦步亦趋跟在岳栩身后。

    “岳大人,今日之事……”

    岳栩凝眉,透过朦胧雨幕,他忽的和一双眼睛对上。岳栩眉目一凛,自下人手中接过油纸伞,缓步朝宋令枝走去。

    金吾卫办事,所过之处,哪还有人敢胡乱言语。

    本来交头接耳的百姓一溜烟跑得没影,瞬间,长街上空荡无人,独有一辆七宝香车静静伫立在雨幕之中。

    岳栩面色恭敬:“宋姑娘。”

    宋令枝眉眼淡淡,不冷不热:“担不起。”

    她转首催促前方的车夫,“走罢。”

    “宋姑娘,岳某有一事相求。”

    宋令枝拢眉:“岳大人说笑了,我一女流之辈,哪里能帮得上大人的忙。”

    车帘松开,彻底隔绝了岳栩的视线,宋令枝双手紧紧攥着丝帕。

    岳栩站在雨中,沙哑声音透过雨幕,落在宋令枝耳中。

    “倘若这事,和贺大人有关呢?”

    七宝香车停下,宋令枝挽起车帘,满目震惊。

    “你想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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