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骑兵在秦兵主力压上楚军的时候便分散到战场四周,如游走的猎手,见到散乱的兵卒就砍。 步兵方阵就像是一台严密的机器一样,在王翦身边旗手的指挥下不断进攻、变阵、进攻……兵卒们脑海里什么都不需要想,没有恐惧没有罪恶感,只是不断挥舞或突刺自己手中的兵器,甚至不会看敌人在哪,只需要按照指令动作就行。 王翦所率领的轻骑兵进入战场后,被步兵方阵包裹在正中间。 在旗手指挥军阵的旗帜旁边,立着一个高高的显眼的“王”字旗。 这是他第一次打出自己的帅旗。 王翦没有随军冲杀。他只是坐在马背上,立在帅旗下,被秦军簇拥在最核心最安全的地方,冷眼扫视着整个战场。 战场有厮杀声,有惨叫声,有兵戈的铿锵声和箭羽破空的簌簌声,还有指挥兵卒的大鼓号角铜锣铜钟声。 楚军主将在亲卫的保护下不断往后方堡垒退去。后退时,他看了一眼背后的战场。 明明战场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冲破云霄,他却诡异地感到这个战场是如此的冷寂,冷寂到令人毛骨悚然。 好像与他打仗的不是人,而是一群没有感情、只会听命令打仗的人偶。 他将视线投向王翦,想要把这个还未有多少名气的秦国将军记在心中。 他看向王翦的时候,王翦也看到了他。 王翦亲自取出一支旗帜,挂在了高高的旗杆上,左右上下各挥舞了几次。 正在军阵外围穿插,游猎溃散的楚兵的骑兵立刻重新结阵。 王翦手一压,旗帜指向了一个方向。 战场上所有的骑兵一致朝着那个方向冲锋,途中无论再多兵卒阻拦,都被他们抛在身后。 骑兵这时候终于将武器换作了马背上的弓箭,大弓弯如圆月,箭翎从弓弦上破空飞出。 王翦收回了旗帜,也收回了望向楚将的视线。 他知道那边逃窜的人应该就是楚军主将。 但那又如何? 他已经派出了骑兵追杀,即便杀不了敌方主将,也能将敌方亲卫部队斩杀殆尽。只一主将而已,没有兵就什么都不是。 秦军将领用兵时都受了白起的影响。 白起之前,杀将掠地比剿灭兵卒重要。自白起后,秦国打仗变成了以消灭对方有生力量为主。 即便对方将领成功逃了回去,能第二次、第三次再领兵来战,那又如何?死去的兵卒不会复活,他们能再拉起多少支军队? 若是敌方还能征兵,那么即便这个将领死了,还有其他将领领兵。不如让手下败将再领兵,再杀一次,或许还容易些。 而征的兵杀光了,即便是再厉害的名将,也只能束手就擒。 王翦抬头看了一眼日头。 楚军人还有很多,今日大概要杀到红日西斜,此战方会结束。 在战场上,秦军已经多次变阵。 他们的武器在攻击时会折断,所有里外的兵卒会不断换位,以保持杀伤力。 加了血槽的兵刃刺穿楚兵的身体,血液溅到他们的头发上、衣服上,血腥味弥漫着他们的鼻间,让他们变得更加麻木。 楚兵们虽然已经乱了阵脚,但他们知道现在还能结阵的人一定是秦兵。所以他们失去了指挥之后,就全朝着秦军的兵阵冲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