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摆摆手:“实话实说,你又用实话实说当借口。你为何非要把张家隐秘心思揭穿,和他们所说的是真的?阳谋?” 朱襄道:“昨日晚上想的阳谋,如何?” 子楚赞扬道:“不错,挺毒辣。若非你舍不得韩非,让韩非回去振臂一呼然后失败,或许韩国气数败得更快。” 朱襄摇头:“不,韩非就没有这效果了。韩非从未受韩王重用,韩国士人和庶民都不知道韩非是谁。张家父子二人给五代韩王当相国,韩国士人和庶民甚至只知有张相,不知如今在位是哪一位韩王。是以张家救韩失败,被韩王和韩国朝堂打为奸臣,韩国才会群情激奋。” 子楚嘲讽道:“只知相国,不知韩王啊。” 他看了朱襄一眼:“你小心些,秦民恐怕也要只知你长平君,不知道秦王了。” 朱襄失笑:“怎么?谁在你耳边说我坏话?” 子楚从马车座椅下面拖出一个箱子:“骂你的折子都在这里面,等会儿慢慢看,写得非常有趣。” 朱襄满脸无语。敢情这家伙不仅是出宫看小张良笑话,还是来看我笑话? “我在南秦时,每次做事必报秦王名号,南秦人无不称颂先王为仁君。”朱襄得意道,“我替君王刷名声,是专业的。等我回南秦,给你也吹一波。” 子楚冷哼道:“不需要你吹,我自己会建立功业。” “那也得宣传,这也是安定民心的措施。”朱襄道,“你等着,我已经开始编了,编好了先给你看。” 子楚道:“你还真编?别编得太离谱,什么大日入怀玄鸟入梦……” 朱襄嫌弃道:“这种事已经骗不到人了。我编你在赵国时在墙壁上凿开小孔借邻居光,在夏日抓萤火虫当灯笼,环境再艰苦也手不释卷,常常读书读到吐血。出身算什么?哪个国君没有编个好出身,这种人设才会流传后世。” 子楚:“……” 他沉默了半晌,双手平端,给朱襄作揖:“服了,寡人服了,请长平君受寡人一拜。” 朱襄矜持地扶起子楚:“不必不必……嗯,我记得我还是你老师?那你拜吧。” 朱襄松手。 子楚抄起拳头就是给朱襄一下。 君臣在车里嘻嘻哈哈,怎么听都不像君臣。 马夫使劲擦汗。他不想听秦王和长平君的大逆不道对话啊!求秦王和长平君小声点! 不过朝堂上居然还有人诬告朱襄公? 马车夫陷入沉思,决定把这件事说给邻里乡亲听。 秦人虽然不议政,但私下说说没事。 他们一定在家中暗暗诅咒那些诬陷朱襄公的奸臣! 能给秦王当马夫的人,都是深受秦王信任的心腹。何况子楚就是要让马夫把这件事传出去。 他知道有人打探他私下的消息。人多口杂,他即便在秦宫管理再严格,宗室世卿也有办法探得他的口风,所以不如自己往外放话。 子楚本来被谗言气得够呛,当即把谗言装进箱子来找朱襄一起骂。谁知韩国使臣丢孩子,孩子还被政儿抓了。他特意先绕道来看乐子。 这时子楚明白秦昭襄王和秦仁文王为何如此喜欢看乐子了。当王苦闷,急需乐子缓解心情。 朱襄说要吃烤鸭,家中厨子早就把烤鸭挂上了。嬴小政等舅父回来片烤鸭,等到了抢食的君父,顿时脸色一垮。 当子楚笑眯眯地将弹劾朱襄名声盖过秦王的文书交给嬴小政看时,嬴小政的脸色就垮得更厉害,顿时胃口没了。 子楚哈哈大笑。 朱襄提醒道:“虽然你和政儿都出孝期了,但你前不久不是生了场小病,御医说宜清淡吗?你喝鸭架汤吧,我给你多下些面条。” 子楚笑声一滞。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