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朱襄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跑出来的汗,“你怎么想的,居然带着政儿跑淮水去了。” 李牧跟着朱襄坐在地上,盘着腿道:“既然很安全,为何不能去?” 朱襄伸手拿起木棒,在李牧肩膀上敲了一下:“闭嘴。” 李牧叹气。你让我回答,又让我闭嘴,真是难伺候。 秋日渐凉,虽日头正当空也不晒。朱襄让人在地上铺了布,拿了糕点水果和茶水来,就这么席地而坐聊起来。 嬴小政想拖个蒲团一起聊,被朱襄催着去干活。 现在不仅秋耕事忙,广陵人还要求全面进行秦律改造,落实秦律对庶民和兵卒的分田授爵工作,朱襄这个暂代的广陵县令事太多。现在事都是嬴小政的了。 嬴小政叹着气,拉着韩非一同去干活,让舅父和老师慢慢聊。 李牧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补充了一下水分,道:“你看上去还不错。” 李牧说得没头没尾,但朱襄知道李牧在说什么。 “守城第一日时我夜不能寐,第二日却已经麻木。”朱襄平静道,“人的适应力很快。” 李牧道:“你不会再有守城的机会。” 朱襄听着李牧充满自信的语气,苦笑道:“以后都是秦国打别人,不会轮到秦国守城了是吗?” 李牧道:“是。” 朱襄举起茶杯,敬茶道:“武成君都如此说了,肯定如此。” 他没想到,会有他去守城的一日。 正如他没想到项燕和南楚君会做得如此绝。 不过坚壁清野本就是世间常态,甚至是后续两千年战争的常态,是他自己没往那方面想而已。 朱襄道:“仗打完后,我在谷仓里睡了一晚,第二天就好了。” 李牧苦笑:“真有你的风格。” 朱襄笑道:“人要往前看,往前走,已经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再自怨自艾,除了折腾自己折腾身边人,没有人任何用处。” 就算那一瞬间情绪崩溃,但下一瞬间就该收拾好心情,继续往前走。 “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朱襄道,“现在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也没空去自怨自艾。说来你是准备在广陵城这里修筑舟师港口吗?” 李牧道:“是。海船不能入江,江船难以入海。广陵这一片地正好有江也有海,可以将舟师战船都集中在这里。” 朱襄问道:“不怕被人一把火烧了?” 李牧笑道:“我要修筑的不是码头,是你曾经说过的军港。秦军会驻扎在港口附近训练和屯田,若楚人能把整个军港烧掉,那就是秦国舟师全军覆没了。你的人借给我。” 朱襄道:“焦匀他们吗?说什么借,都是秦人,你本来就能调动。” 李牧不置可否,道:“现在广陵城是江水北岸唯一一座大城,不愿意北迁的楚人可能都会来寻你。” 对普通人而言,沿着长江东去走陆路,比跨越长江容易得多。广陵城会成为他们唯一的栖身之地。 朱襄半开玩笑道:“来,想来多少就来多少。你对长三角的耕种潜力一无所知。” 虽然现在长江三角洲还很小,后世国际大都市上海大部分土地还在海里养鱼,但这个时代的人也不多啊,七国加起来也就两千多万。广陵城收留的流民,撑死了也就不到十数万,朱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