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他一个人站在楼下,仰头去看自己家的那一格灯光,而那灯光,再也没有亮起过。 她忍不住走上前,想要告诉顾清淮。 我真的喜欢你,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可当重叠的时间空间回归原位,她和他只能像两道不能相交的平行线,在自己的轨道上向前。 - 秦钊去世,顾清淮送别战友,更是送别长辈。 他开始整晚整晚不能入眠,那些清醒混沌的时刻,眼前全是秦钊身上的弹孔。 他没有时间难过,活着的人要有活着的样子,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总有机会慢慢说。 秦钊卧底身份刚刚暴露,此时绝不是接近毒贩的最佳时机,顾清淮时刻等待命令。 行动前,顾清淮去当地集市上买了一盒针线。 年轻男人高大英俊唇红齿白,语言不通,摊主小姑娘还是默默红了脸。 日光凝聚在银白细针针尖,顾清淮想起钟意缝在他外套口袋上的迪迦。 他把衬衫长袖向上折了两折,针干净利落扎入手臂,血立刻往外渗出。 一针、两针、三针…… 针孔密密麻麻,在冷白皮上显出惊心动魄的红,皮肤在下一刻开始肿胀发烫。 他绷紧的下颌线冷厉,眼神却是事不关己的漠然,颓靡、阴郁的伪装下,是一名缉毒警察的冷静果断。 “毒枭王某的心腹姓钱,道上人称钱老三,酒肉之徒一个,练过多年泰拳,人一米九,将近两百斤,生性多疑。毒枭现在年纪大了,生意基本都是他在打点。” 行动组组长的目光最后落在顾清淮身上:“想要引毒枭出洞,先接近他。” 中国和k国边境,人群鱼龙混杂,光线昏暗灯红酒绿的酒吧里,能听到各种口音各种语言。 台上歌手正在低低唱歌,一把烟熏嗓声线沙哑,场所里乱成一片烟雾缭绕,根本没有人在听他唱。 那悲伤的调子和这环境格格不入,唯独角落那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蓦然抬眼。 如此不堪的场景里,那双眼依旧清透,摄人心神的明亮。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 “钟意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顾清淮垂下眼睫,一语未发。 行动组同事拍拍他肩膀:“在毒贩眼皮底下给警察通风报信,一旦疏忽就是秦钊的下场,这次行动没有回头路,你真的想好了吗?” 顾清淮修长手指轻晃玻璃杯,细碎的冰块在酒水里碰撞发出脆响:“想好了。” 他比以往更加沉默,同事以为他有心事,问:“怎么?” 久经枪林弹雨,第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心有牵挂,这样的体验有些新奇。 那颗平时毫无存在感的心脏,想起她时是暖的是热的,这个人,人如其名。 顾清淮沉默片刻,笑:“故人生日,想她了。” 钟意的生日在冬至。 夜晚,她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时间空间仿佛有一瞬间错乱。 去年今天,她的病人没能下手术台,她想起外婆在手术室外泣不成声。 顾清淮就是在那个瞬间出现,说要带她去过生日。 他拍的照片可真丑,现在想想,大概是在户籍科给人拍身份证练出的技能。 钟意想笑又想哭,寒冷冬夜裹紧围巾。 耳边颈侧都湿润,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来不及仰头去看,南野人高马大小跑几步到她身边:“冻死了!快回家吃饭了!” 南野上班的时间很是凑巧,刚好有老领导退休家属院的房屋出租,他索性租了下来。 一是考虑到钟意一个女孩自己住不安全,二是考虑到爸爸妈妈来市里能有地方暂住。 顾清淮701,南野702。 她从住在他家的房客,变成他的邻居,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人,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爸妈从城郊小镇赶来,蛋糕蜡烛点起,全家人都在等着给她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 钟意笑得眼睛弯弯:“谢谢爸爸妈妈弟弟!” 小寿星的王冠戴在发顶,钟意在暖黄烛光中,闭上眼睛。 无边黑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