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以父皇的性情,那时候得压制憋闷到何等程度。 后来的事,李治也就都知道了。 人都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帝王报仇,三年就够了。 三年后,政通人和,有力一战。二凤皇帝便起六路兵,直奔东突厥。不但灭掉了东突厥,还将当年堵在长安城外的颉利可汗抓到长安城来俘虏,特意请他‘吃席’,并让颉利可汗于宴席上充分展示了下歌舞天赋。 从此,加入‘大唐歌舞团’,也就成了周边各族可汗首领最害怕的事。 李勣原本就想把夷男可汗抓回来,加入大唐文工团呢,结果夷男命好,先行一步自己走了。 皇帝又与李治讲了些他当年做秦王时,在朝事上的不由自主,甚至也有过被逼迫至不能保全自己府上心腹的困境。 皇帝温言道:“稚奴,人都谓帝王是天子,但自来皇帝的天下,从没有上天就稳稳放在你手心的。你还年轻,将来掣肘、艰难都会有,但永不要为一时之难,一时之辱所困。” 往前走,总有出路。 白日开导过幼子,皇帝这一夜却有些失眠。 他想起了今日稚奴的话,说他如履薄冰诚惶诚恐,说他想学自己却怕做不好。 皇帝忽然就想起了承乾。 那孩子是不是也…… 听皇帝辗转反侧一直未曾入眠,云湖公公进来小声道:“陛下,可要叫医官来为陛下按一按?” “不必了,掌灯。” 自废太子流放黔州后,父子两人再未通过一句书信言辞。只有每隔数月,会有皇帝派去保护儿子的亲卫,回京禀明现况。 皇帝就听侍卫回禀:承乾确实在苦心种花草葡萄,可惜他似乎天然与植物不对付,别说从长安城带去的各色种苗全无发芽迹象,就连当地的花草葡萄苗,到了他手里,也都是越养越蔫的趋势。 已经到了侍卫们都看不下去的程度了,有时候半夜会偷偷帮他整理葡萄架子。 皇帝从前只是听一听,知道儿子还在就够了。可今夜,忽然就想与那孩子说句话。 说什么呢? 悬笔太久,一滴墨落在纸上,皇帝只好弃了重取一张。 最后落笔也只有一行: “承乾,黔州多雨雪否?” * 这夜,李治也伏案在灯下写了良久。 久到小山不安地来问了两次:“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殿下还是早些歇着吧。” 李治依旧坚持写完再睡——自从离开长安,随父皇东征,他每一日都会在灯下,把父皇这一日教导自己的所有话,全都记录下来。 他每日要接触的人与事太多了,脑子总是塞的满满的。 为防止将来忘记父皇的言辞,无论多晚,他都会先把父皇的教导整理完再睡。 父皇每句话,都值得他反复去看,去琢磨。或许囿于年纪和阅历,此时父皇的话,他没法完全理解,但先记下来,或许将来遇到事情,就能领悟。 就像这战场,也只有他亲眼见了,才有最深的体会。 今日父子俩说的久,李治当然写的也久。 且他每日记录与皇帝的对话,每页纸上还都会再留出半页,写一写今时今日自己的心得体会。 他打小念书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后来跟崔朝一起念书,两个人很快同步起来。所有的文书初稿,总是空出一块,用来修改和记录一闪而过的灵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