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济王的一面旗。于是,他没有与孟霁碰面,只是悄悄地去见了颜澄。颜澄独占一顶大帐,身上所着铠甲服饰,至少是参将级别。 孟霁很看重他,或者说,觉得他奇货可居。 “你来了,他肯定很快就知道。”颜澄说。 谢燕鸿不以为意,说道:“知道就知道,我不愿意上他的贼船,他还能把我绑上去不成。” 已经上了“贼船”的颜澄笑了笑。 他如今已经没有再戴面具,棱角分明的脸上,所刺的字依旧清晰,昭示着他不同寻常的过往。那是天家降于他身上的惩罚,这使他天然便与济王部队站在了一起,孟霁给予他这样高的军职,想必也是出于这个考量。 谢燕鸿问起长宁,颜澄却说不知道。 “我以为你们肯定是在一处的,他怎么自己跑走了?”颜澄皱着眉说道,“如今到处都乱糟糟的,你要南下,跟着我们一起走安全。” 颜澄继续道:“不过是一起走,你不必暴露姓名,也不必去理那个姓孟的,他也奈何不了你。” 这一下,谢燕鸿也就不再犹豫了,当了颜澄的客人,权充作幕僚,深居简出,随军南下。孟霁消息灵通,不过翌日便知晓了谢燕鸿的到来,前来拜访。他还是那一副和气至极的笑模样,两人仿佛一点龃龉都不曾有,谈笑着说几句闲话便罢了。 倒是一连几日都没见过陆少微。 “他人呢?”谢燕鸿没忍住,问了一嘴。 颜澄脸上神色难辨,也不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朝孟霁的帅帐那头扬了扬下巴,说道:“她如今是主帅的座上宾。” 以陆少微的智谋和野心,这并不意外。 谢燕鸿小心地看了看颜澄的脸色,想要劝他,若是不开心,何必要淌这趟浑水,但转念一想,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陪伴了。就像长宁,谢燕鸿并不知道他为何离去,能做的只能追上去。 孟霁给了颜澄过高的军职,是奇货可居,也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颜澄身份敏感,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他的底细,更多的兵卒只知他曾经是个罪人,身居高职,德不配位。谢燕鸿有时能见到兵卒三两成堆,不远不近地指着颜澄的军帐议论,还能听到小卒蔑称他作“斑儿”,全因他脸上的刺字。 按着颜澄以前的脾气,是要生气的,但如今只是当作耳旁风。 见谢燕鸿担心,颜澄也只不过一笑,嗤道:“等着吧,等打上几仗,他们便知道了。” 但天意并不遂他所愿,“叛军”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正义之师了,龙椅上那位反而成了不仁不义之人,孟霁的部队一路势如破竹。他们一路走,一路将边境狄人之患的始末,添油加醋地宣扬了一番,再加上沿途一些有心之人布置下来的“天降祥瑞”——一会儿是三只眼的鹿,一会儿是水里捞出来的石碑,花样百出。 见势如此,许多州府大开其门,打量着如今成为勤王之师,日后新帝上位,好分一杯羹。还有些按兵不动的,只等着看鹿死谁手,奋起抵抗的,居然只在少数。 孟霁这一路,势头足得很,谢燕鸿暗忖,这其中定是有陆少微的手笔在。 一路走,一路都有闻讯而来的人,声势越发浩大,部队越发壮大。谢燕鸿冷眼旁观,见孟霁进退得宜,不卑不亢,将人马都调度得极好,难得的是,他在军中大权独揽,却不见骄横。每日黄昏,总有信鸽落在他的帅帐前,定是背后之人在指挥调度。 随孟霁部队南下以来,谢燕鸿还没见到济王身影,他愈发断定,这个背后筹谋之人,定不是济王本人。 眼看着黄河就在眼前了,越过了黄河,叛军便直指京师了。 烂船也有三斤钉子,京师守军数目也不少,宋知望身边还有秦寒州的父亲,殿帅秦钦,足以有一搏之力。谢燕鸿与颜澄一块儿在看舆图,他伸手圈了圈京师西北处,那是一处开阔的原野,沉吟道:“最后一战,合该在这儿——” 与此同时,孟霁将卷好的信笺从鸽子腿上解下来,就着烛火展开,上头是娟秀的蝇头小楷,只写着两个字——松原。 陆少微正立在大开的帐门处,仰首观星。 此时,夜空平静而美丽,星子四处散落,只有一点点薄薄的云,鱼鳞一般铺在天上。陆少微秀气的眼眸漆黑幽深,好像另一片夜空。她回头朝孟霁说道:“五日后是好日子,在松原上面南开战,宜用火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