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直说,先说开了。 “我三日后就去西北了,”顾见山抬头看姜棠的神色,“年前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更确切的说,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顾见山六月底回来的,如今十月份,回来快四个月了。在盛京的确安逸自在,但他必须得回去。 姜棠看着烛光里的顾见山,他面上一片肃然,眼中神色纠结。 顾见山顿了顿,道:“姜棠,我现在也没办法说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的话,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必然会娶你。倘若……” 姜棠接过话来,“倘若你死了,那我就把你忘了,另嫁他人,好好过日子,对吗?” 对也不对。 顾见山来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知道自己喜欢姜棠之后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听姜棠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点头说是。 他很早就进了军营,在别人还去书院、三五成群游玩的时候,他晨起练功、看着一群人拼死守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顾见山没办法说服自己比别人高贵。 侯府的公子又如何。 倘若西北防线被攻破,最先抱头鼠窜的就是这群人,贵族与百姓,就更没有区别了。 保家卫国,他护的是所有人。 对姜棠亦是如此。 就算喜欢那又如何,姜棠一定会喜欢他吗,他一条命不在自己手上,拿什么给人承诺。 最开始他想,他还能放手,就算有天他死了,姜棠还能嫁给别人。那干脆把这份心意藏着,谁也别知道。 后来得知姜棠有那么一点喜欢他时,顾见山欢喜之情难以自抑。 他喜欢姜棠,自然希望姜棠也能喜欢他。可那时他身上有伤,命数未知……不知道能不能长久。 再后来伤慢慢好了,姜棠也赎身了,几乎日日能见到,可他又要走了。 来之前,顾见山的确如姜棠所言,无比洒脱。 姜棠不等他也可以,喜欢的多了去,难道全据为己有? 可顾见山听姜棠说的时候又不愿意了,他就喜欢一个姜棠。 他要娶姜棠,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爬回来,嫁给别人,那也等他死了再说。 他现在不是还没死呢。 喜欢不就是盼着朝朝夕夕长长久久在一起吗。 顾见山当场否认,“不是,我想说的是西北盛京相距甚远,我会常给你写信,你也要给我回信。春台留在盛京,把信给他就好了。” 顾见山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发干的嗓子,“我不会死,没有倘若,嫁给别人做什么。” 无论如何他都会留条命见姜棠。 姜棠听完顾见山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刚才我说的,是诈你的,并非心中所想。” 虽然还没到互许终身的地步,但两人之间早已过了朋友的界限。 姜棠欣赏顾见山的品性,也敬佩他舍身忘己的气节。 生死有命,若真有一日顾见山不在了,她很难再遇见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姜棠认真道:“无论你以后能不能娶我,我都希望你好好活着,连带着所有将士也好好活着。” 这是她心中所愿,娶不娶她的,且另说吧。 过了年她才十六,嫁人也不急。 再说,男人的话信不得,还是自己靠得住。 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等来了什么?等来了屁。 顾见山嗯了一声,唇间动了动,“那手串,你今日要吗。” 茉莉花手串,是乞巧节那日,顾见山看姜棠戴过,觉得好看,就找人做了一个一样的。茉莉花开过一夜就败了,但手串上的花会一直开着。 只不过后来姜棠又给还了回来,再送就没送出去。 姜棠问了句,“你带在身上吗?” 她想今日要。 顾见山直接从怀里掏出来,“一直都带着。” 姜棠伸出手,“给我吧。” 这回,顾见山眼睛里总算带了点笑意,他给姜棠戴上,笑着说道:“好了,正合适。” 姜棠想想觉得阴差阳错,当初顾见山救她,明明说看得上她还恩情的吃食,可她送了几次饭又不让她送了,想来那时顾见山对她的心意就有所不同了吧。 她那时想,如果实在报不了恩,大不了以后给顾见山塑个金身,再给他点个长明灯。 但后来去普陀寺问,知道长明灯是给故去的人点的,这才不了了之。 顾见山见姜棠笑,忍不住问:“你笑什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