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对谢原的用心程度很不满意。 岁安肚子里是他第一个孩子,父亲母亲第一个孙儿,更是谢府这几年来第一次添丁,正常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养护,现在长公主身体抱恙,岁安肯定是最难受的那个。 “大郎啊,十月怀胎的苦,不是你端几碗热汤,说几句暖话就能缓和的。” “妇人有孕时,身子和心思都敏感,没事都能胡思乱想,更别提有事。” “岁岁第一次有孕,吃喝上我们尚且能用心,可心中情绪,就只有身边人才能抚慰,不是只有身上的病痛才伤胎。” “我们自然是在意这个孩子,可对她来说,一面是自己的母亲,一面是自己的孩子,哪一个有闪失,她都受不住。” “岁岁该注意的事情,我已跟她嘱咐完了,但有些事,得你上心些,所以我也得嘱咐你。” 谢原想到在北山岁安无助大哭的样子,那种窒息感又浮了上来。 “母亲放心,儿子定会用心。” “光用心还不够,”谢世知在旁接话:“元一,虽然我不知长公主目下为何要隐瞒病情,但你应当知道,若长公主病情传开,会对岁安有什么影响。” 谢原细想一番便懂了。 当初,北山和谢府联姻,有人觉得岁安是下嫁,更觉得他自此会被一双厉害的泰山泰水束缚,颇有些看好戏的姿态。 一旦长公主有事,就代表岁安背后最大的靠山没了。 长安城里,多得是权衡利弊的联姻,新妇因母族落败在夫家失势的例子不在少数,既然当初有人看他的热闹,往后也会有人看岁安的热闹。 谢原神色一定:“父亲放心,无论北山是什么情况,岁岁永远是我的妻子。” 谢世知:“你这么想有什么用,你得叫岁岁和所有人都明白,李岁安永远都是谢府的长媳,北山是她的靠山,谢府也是她的靠山!别给旁人非议的机会,也别给岁岁胡思乱想的机会。” 这一刻,谢原心里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感怀。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他们或是能通天遁地只手遮天,或只是安贫乐道默默无言,但对待子女,多数时候总是会想到最细最周到处。 即便前路艰难,甚至要肩负起许多从未有过的责任和重担也无妨。 父母在,便安心,能生无穷力量,敌无尽风雨。 谢原郑重道:“无论是岁岁还是北山的事,儿子都会用心对待,父亲母亲的心意,儿子定会告知岁岁,你们也莫要太过担心,没事的。” 谢世知和孙氏也没有逗留太久,怕谢原出来太久岁安找不到人。 谢原送走父母便回到房中,岁安刚喝完汤,身上热乎乎的,困意更浓,在谢原的劝说下早早睡下。 “我要睡外面。” 岁安盯着床铺,重新分配了一下彼此的位置,孙氏说她可能会频繁夜起。 谢原一挑眉:“别唬我啊,那是月份大了,要么胎儿挤着你,要么身体抱恙才会频繁夜起。你现在就睡外头,一翻身滚下去怎么办?” 岁安眨巴眨巴眼,叹道:“你竟连这个都知道。” 谢原冲岁安拱手拜了拜:“过奖过奖。” 岁安被他这耍宝模样逗笑,轻轻捶了他一下。 “哎呀……”谢原应声倒在床上。 岁安笑出声来,“还闹!” 谢原躺着凝视岁安,眼神温柔带笑,忽然握紧岁安的手。 “以后要多笑笑,笑起来好看。” 岁安怔了怔,心中的难过虽不能即刻散尽,但眼底总算多了些明亮的神采。 谢原看得分明,终于略略松了一口气。 …… 去侯府赴宴那日,谢府的马车才刚到侯府门口,魏楚环和箫翌已亲自出门相迎。 “姐姐来了。”魏楚环伸手要扶,却被谢原抢了先。 谢原微微一笑:“县主不必客气,我来就好。” 魏楚环看了眼岁安的肚子,乖乖点头站到一旁,看着谢原将岁安扶下车。 箫翌目睹整个过程,说是叹为观止也不为过,趁着谢原和岁安走到前面,他伸手探魏楚环的额头,被魏楚环一手打开。 箫翌乐呵道:“到底是我坐了个把月的牢还是你坐了牢啊,你这改头换面的速度是不是快了些。” 魏楚环露出拳头威胁:“你还说!” 箫翌竖起两只手安抚:“不说不说不说,开个玩笑,夫人别当真。” 就算他待在牢中,也不妨碍他得知妻子为了自己奔波的事情。 此前箫翌觉得有多冤,如今就觉得自己有多蠢。 说白了,还是他不够警惕才惹来这种事。 侯府已来了好些客人,除了岁安和谢原,还有魏诗云和周玄逸等人。 魏楚环:“祝将军今日本也要来,可他好像接到了家中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