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烛顺着江昱成的眼神看过去,“你对面的那个长的一脸书生相的,是沈老板的晚来子,放着家里祖传的房地产生意不做,偏偏要唱旦角,沈家老板气疯了说着断绝父子关系,转头却还是拗不过,送他来曹老板这儿学艺来着。” 兰烛“现在唱旦角的男生的确不多了。”江昱成“所以老沈家才气死。” 你再看左边那个女的,她祖父从前跟曹老板同台演过戏,见到曹老板,一口一个干师叔的叫。” “曹老板应了吗” “应了,但只管应着,是一点都没有指点人家。曹老板是个老糊弄鬼了,别的不说,她糊弄人那一套,倒是有几分” “那些,都是吗?”兰烛朝着后面的那几桌子看去。江昱成收回视线,“是不是同行,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头菜上齐了,曹老板精气神不错,身上带着北方人的豪气,六十来岁的老太太,不上台了,戒了大半辈子的酒瘾在晚年犯了,拉着桌面上的晚辈一个又一个的劝着酒。 兰烛不会喝酒,曹老板自然也不劝不熟的人,几个来回下来,兰烛哪怕坐在她身边,也没说上话。 江昱成倒是没喝,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曹老板劝了一圈下来,发现江昱成滴酒未沾,拿着酒杯就来到他身边,“原来这还有条漏网之鱼,昱成,你不厚道,今天我生日,你哪有喝茶的道理。” 江昱成不疾不徐“就允许您拿酒推搡我们这满院求学的后辈,就不允许我拿茶挡了挡您老人家的酒。” 兰烛鲜少看到江昱成跟别人开玩笑,尤其还是曹老板这样的泰斗,由此可见,两人私下里的关系应该不错。 “你这孩子,说话真不中听。”曹老板笑着苛责他,“我这酒可是好酒,你到外头是喝不到的。” 江昱成结果曹老板递过来的酒,递给兰烛,“您瞧,我这姑娘也是您外面找不到的姑娘。” 曹老板这才分了几分眼神到一直坐在她身边的这个姑娘。 这姑娘长的英气,眉眼虽浓密,但眸子里的疏离感太重,坐在那儿,也是沉默寡言的,再加上她有些拘束,就知道她应该不是常出入这种地方的哪个有钱人家的女儿。 江昱成在介绍她,兰烛有些惶恐,接过酒杯站起来,握过手的杯子还微微颤抖,她仰头一饮而尽,杯子里顿时就空了。 曹老板没给面子“喝那么快干什么,我再好的酒被你这么喝,都糟蹋了。” 她似是意有所指,借着她说给满屋子各怀鬼胎的人听∶ “你们年轻人, 别总是想着酒桌上的那一套,把心思放在提高自己技艺上,老想着捞偏门可不行。” 兰烛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大伙都听出这弦外之音,屋子里一时也无人敢说话。 江昱成笑笑,大大方方地提高了声∶瞧您说的多严肃,小辈们看您生日,这才陪着小酌几口,再说这一圈下来,也就阿烛,二话不说一饮而尽了,这孩子实心眼,您不夸反倒嫌弃,这不是打我脸吗。” 曹老板“就是打你脸,我都回来多久了,你小子也不想着来,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吧,一来就往我这儿塞人。” 瞧您说的,不是好苗子,我决不带给你。 行了。 曹老板看了看兰烛,放下酒盏,又对这江昱成,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她试试吧先说好了,在我这儿,得吃不少苦。” 说完她就留了一院子人,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原先站在原地的人听到曹老板松了口,蜂拥一样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像她推荐着。曹老板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们都留下试试,行了吧。” 屋后的人自然欢欣雀跃。 曹老板虽然没有直接说收徒的事情,但大家都知道,她住的地方,本身就是之前戏班子留下来的一个大院, 类似于集体宿舍, 能留下来, 那就多了一个被她指点和被她看到的机会。哪怕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曹老板在这么多年,从不留人的,今日不知道是不是沾了江家二爷的光,她不仅收了人,还收了一屋子人,酒桌上的人手舞足蹈,开始举着酒盏庆祝。 兰烛看到江昱成在满屋欢腾间倒空了自己的茶盏,而后起身,融入一屋子热闹后面。 她那句谢哽在喉咙口,她收回目光,放在一屋子满脸意外欣喜的人的脸上,他们五官各异,像是随即排列,组合成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人,重复着那些动作。她在人来人往的觥筹交错中忽然发现,这热闹的人世间她却只认识他一个人。 她起身,追了出去,却只遇到了林伯。 林伯依旧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