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只能依稀听出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慌乱和惊诧,她疑惑道:“谁死了?” “柳,温,茂。”柳折枝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这个名字,眼里的恨意蔓上脸颊,戾气充斥着房间,不断往下施加的威压,让桑枝非常不舒服。 她拖着被子往床榻里缩了缩:“前教主早在出场后没多久,就服用了冥息蛊,这种蛊虫能在危难之际让宿主强行进入冬眠,表面上看起来如同死了一般,但只要伤恢复的差不多,就会醒过来。” “你……忘记了?”桑枝迟疑着问。 柳折枝闭上眼,烦躁地揉着额角,眉宇间杀气凌然,桑枝很少会见到柳折枝仪态全失,如一只失去领地的豹子,躁动不安地围着洞口转圈,设想如何铲除潜在危险。 “我就不该脑袋发浑乱编,弄出一个莫须有的金手指,还偏偏落在柳温茂的身上。” 桑枝听得迷迷糊糊,一时无法理解:“你在说什么。” “冥息蛊是金手指?”她不解道,“可我先前为了找蛇缕蛊的解蛊方法,在教中的书阁内无意间翻到古籍,上面详细地记载着冥息蛊的炼制方法和作用。” 柳折枝忽然沉默下来,脸色却黑得如同滴墨,他转身往外走:“多谢。” “诶。”桑枝望着他一瞬消失的身影,一肚子的疑问来不及问出口。 柳折枝开门前停顿了半晌,忽道:“虽然我期待你同我一样走岔,断了后路,但又希望你能平安回那个安稳的时代,人真是复杂,极好和极恶,都没法做到。” 他轻呼出一口气,推开门,墨色眼瞳内是满院子的雪色:“七月半,天狗食日,别迈错路了。” 本就不大的声音被呼啸的寒风吹得支离破碎,桑枝赤着脚,站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她忍不住颤栗。 横七竖八的笔画拼成的字,有了后半句。 可短短几个字如尖锐的刀扎进心口,生生地剖开心脏,剜出盛放的花朵,然后剁碎成泥。 她听到耳畔有两道声音在不停争吵,在走与留里翻涌,最后打起来。 桑枝不知道谁打输了,只感觉到一阵耳鸣冲击着鼓膜,而后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从天而降,一切声音皆被隔绝。 “桑桑……”熟悉的少年嗓音穿透玻璃罩,如钟声传入她的耳畔,一道裂纹蓦然出现,而后是密密麻麻的纹路,整片玻璃在眼前遽然炸开,碎片在阳光下透着五光十色的光晕,汇聚到少年的身上。 “地上很凉,即便你想下床也要穿鞋。”姜时镜倾身将少女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留有余温的被子盖住冰凉的脚。 暂放在外屋桌上的莲子羹端到她面前道:“小厨房熬了一上午,里面加了调理身体的药,长期喝能缓解冬季手脚冰凉的病症。” “我替你尝过了,是甜的。”他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莲子羹,边吹着热气。 桑枝垂首望向姜时镜,眸内被纠结不忍占据,她揪住腿上的裙子,轻声唤他:“姜时镜。” “嗯?” “我以前问过你,如果有一天我忽然消失,你会不会恨我。”她指尖用力,掐到了大腿的肉,“现在你要不要改答案。” 少年的动作停住,视线望着徐徐飘起的热气沉默了半晌:“是因为柳折枝同你说了什么?” 桑枝摇了摇头,睫羽遮住的眸内渐渐被水雾覆盖,在长久的安静中,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空中坠落,融进了滚烫的莲子羹内。 “别哭。”姜时镜轻叹了一口气,手里的碗搁置在矮桌,“我不是会反复变卦的人。” 他抬起少女的脸,直视着她漫着水色的眼睛,认真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我希望未来无论走向何方,都是你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这并没有错,我为何要恨你。” 桑枝的情绪一瞬间坍塌,她无法坚定地做出选择,这个世界短短半年颠沛流离的经历,比前半生加起来都要动荡。 她不喜欢这种浮萍一样的生活,却在得到能回家的希望后,产生了退缩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姜时镜。”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