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直冲脑门。下一瞬,季绍明一记右勾拳,将朱耀打趴在办公桌上。要不是朱耀方才闪躲一下,拳头打偏在脸颊,这会儿他的鼻梁骨已经折了。季绍明胳膊肘摁着他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你也配提我师傅!” 外面看热闹的男员工见状,赶紧冲进来,一群人又是拦着季绍明的腰,又是向后掰他的手。围观的职工没料到,平常季绍明遇事面上都是淡淡的,头些年年轻的时候也没见他和谁红过脸,今天朱耀一提到老厂长,他就像点着的炮仗似的。 季绍明吼道:“我就是要闹大。让全厂人都知道庄涛的好事!” 男员工们七手八脚,合力推着季绍明朝外走,朱耀总算得救。刚缓上气,他对门外啐道:“还当自己是厂长女婿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员工们作鸟兽散,一天两出闹剧,大饱眼福。向晗和方梓玥并肩回会议室,路上梓玥嘟囔:“这不是国有资产流失嘛。” 向晗竖着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语:“陈姐中午刚警告我,兴安的水很深,我们少掺和。” 如同安州冬季的西北风,庄涛预备借两千万给小舅子的事,飞速传遍兴安角角落落。有的车间职工谋划在大门口拉横幅、搞游行,声讨庄涛的无耻行径。即便庄涛素来明目张胆,这会儿也像夹着尾巴的老鼠,暂停挪钱大计,开职工大会向集体职工表清白,称只是一场误会。这个风口浪尖上,庄涛恨季绍明恨得牙痒痒,此时也不能动他。反而照旧把季绍明放在财务部里,显示庄涛他自己问心无愧。 接下来几天,季绍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时间就到父母家接送孩子、做饭。朱耀挨了一拳,老实多了,不敢对他说什么。 晚上看过车间已经九点钟。师傅走后,他习惯没事去车间瞧瞧。灯火通明的大厂房,戴着工业降噪耳机,看着机轴转动、工人们操纵机械臂的场景,他就觉得心特别静,什么烦心事都能暂时地搁置一会儿。于他而言,看生产线像一种特殊的心理疗愈,能沉浸在单纯的机械世界里。 季绍明出来后散步到兴安宾馆,站在门口绿化丛里抽支烟。他想,人真是记吃不记打,当初查出肿瘤,便觉得烟不是个好东西,做手术那段时间戒了,耽误身体恢复。这两年复查结果没事,他又捡起来抽。远远瞅见小高冒冒失失跑来,大冬天额头上满是汗珠,到他身边打声招呼:“季工好!” “来一根?”季绍明扬扬烟盒。 小高露出为难的表情,“季工,我不会……” 季绍明还是小年轻的时候,顶讨厌老工人休息时间逼新人吸烟,他是不相信吸烟社交这套理论。小高说不会,他也不劝了。季绍明的目光落到小高拎着的外卖袋子上。 “向老师点的奶茶,我去取。”小高解释道。 向晗? 他内心一动。昨天在走廊里碰见她,她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好像他也会对她发脾气一样。他连大声对她说话都没有过。 季绍明从下到上打量小高,估摸他的年纪。他看着比向晗还小,两颊浮着运动后的红晕,整个人透有一种年轻勃发的力量。他可能有二十叁、四岁?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