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听得头大,饭没吃几口,酒也只是略略沾唇,正愁什么时候趁机溜走,却突然接到雷昱明来电。 酒桌喧闹,但他还是听清了大哥简短两句话: “昱阳,爸爸刚才突发急病送医了。” “我们现在在玛丽医院。” “你最好抽空来一趟。” 挂掉电话,雷耀扬脸色瞬间凝重,一旁的乌鸦看出他神情里的不寻常,故意又灌骆驼两杯酒打掩护,难得仗义帮他一次,让他提前离开。 半个钟头后,林宝坚尼出现在玛丽医院停车场。 雷耀扬坐在驾驶位,停车场来来往往都是雷氏家族的座驾,车上下来的都是些他许久未见的面孔,待雪茄抽过两支,他依旧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往事一幕幕如连续剧般在他眼前逐帧闪过,父亲严肃如铁般冰冷面孔,是他长年不愿回想起的模样。 他有对自己笑过吗? 亦或许有吧,但时间太久,他都不记得。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对夫妻带到世界上来,他横亘在他们之间,不像是他们爱的结晶,反而像是一个随时都会加剧他们病情的恶性肿瘤。 如今这个冷血男人病入膏肓,或许将不久于人世,本应该是他想要鸣枪庆祝的时刻,但他发觉自己完全做不到,心脏一阵阵紧缩,是很真实难过的情绪。 雷耀扬又点燃一根雪茄衔住,试图麻痹心底那股没来由的焦躁。 他默默坐在车内,此刻时间已经过了二十二点,忽然间,一个打扮矜贵的中年妇人在几个保镖护送下走到停车场,她是雷义续弦太太,是将他生下又对他毫无感情的女人。 即使长期靠金钱堆砌保养,她的靓丽容颜也衰老不少,化学制品覆盖各处皱纹,红唇在这除夕夜里像是嗜血的鬼,她的脸上神情依旧是和他年少时在家中的冷漠样子毫无二致,变成更令他憎厌的模样。 看样子父亲病情没有那么严重,又或许如今他病重垂危,她才是最高兴的那个。 直到他目送黑色劳斯莱斯车尾灯消失不见,恍神间,车窗玻璃被叩响,雷耀扬转过头,看到雷昱明站在自己车门外。 中年男人警觉观察了四周一圈才坐进车内,兄弟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爸爸没事,还是心脏上的问题,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休养几天就能出院。”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现在他身边都是我的人。” 中年男人试探性的问询,雷耀扬听过心里松了口气,却摇头冷笑: “你不怕他见到我又心脏病复发?算了…” “没事就行。” 两人无言过一阵,雷昱明发现弟弟扶在方向盘的左手无名指戴着戒指,才有些惊异的开口打断沉默: “你结婚了?还是订婚?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他看见雷耀扬的笑容逐渐变得温和,自己已经很多年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结婚怎么可能不告诉大哥,情侣戒而已。” “她现在还不想嫁给我,看来我还需要再努力一点。” 雷昱明又再次诧异,按道理没有谁会拒绝雷耀扬这样帅气多金才华满腹的男人,看来对方也一定不是寻常人,他转而又勾起嘴角: “什么样的女仔?连你都搞不定?” 此时,雷耀扬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提起齐诗允,他兴趣盎然: “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只可惜…我没有早点遇见她。” “情人节那天我本来打算跟她求婚,求婚戒指就在我另一边西装口袋,但她当时看到情侣戒都害怕得不行…” “…我再给她点时间吧。” 副驾座的中年男人听过笑笑,又望向窗外叹了口气: “之前想要劝你回来,都是因为爸爸记挂你的缘故,可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勉强你,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我没有权利干涉你。” “昱阳,其实我好羡慕你,可以无所顾忌追求自己心中所想。” “但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帮你离开家吗?” 雷耀扬有些迷惘回望神情倦怠的大哥,但男人只是朝他笑笑,可笑容里都是深深的无奈: “因为我这辈子都只能按照爸爸的规划循规蹈矩,必须要按他的意愿肩负起家族重任。” “我知道爸爸经营这么庞大的生意很不容易,但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工作、生活、婚姻…这所有一切通通都不是我想要的,而你就像是敢于叛逆的那个我,所以我想要给你你想要的自由。” “…也是我想要的自由。” 雷耀扬内心震荡,这是雷昱明第一次跟他倾诉多年积压在心底的真实想法,雷氏能在港岛风光无限,其实大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