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邵树德穷兵黩武的程度,可能确实比较苦,但远没有到活不下去的程度。 “夏人若占了成德,镇冀深赵四州便也是这么一番模样。妻离子散,家宅不保。”周式转过身来,看着陆陆续续走出驿站的商徒们,说道:“现在还有人要投降吗?” 商徒们齐齐叹一声气。 这什么夏朝,看着就不像能成事的模样。居然不懂得先安抚魏博,捞取钱财,收其精兵为己用,驱使其攻伐四方。 周式也叹了口气,他也是这么个想法。 若换他来处置,第一件事就是重新任命一个信得过的节度使,安插亲信官员,想方设法把魏博的财货利用起来。 魏博被打服了,短期内多半不会闹事,取消军人选举制,改为节度使任命制并不难办到。随后便可利用数万魏博精兵,攻伐河东、河北,一统北方。若实在不放心,完全可以自己兼任魏博节度使。 风险当然也有,但这世上哪有不冒风险的?邵树德这一步是真走岔了。 不过这也给了其他藩镇机会,似乎不算什么坏事。 “世事多艰啊。”周式叹道:“魏博既灭,接下来夏人的兵锋会指向何处呢?与诸君相识一场,早做准备吧。如今这个天下大势,只能寄希望于有变了。” “周判官。”有商徒壮着胆子问道:“夏人接下来会攻成德么?” “十有八九。”周式也不隐瞒。 “王帅何不上表称臣呢?”有人问道。 周式闻言叹气。 你当王帅不想?想疯了都!奈何邵贼不给机会啊。 观夏人在河北的所作所为,周式只觉得很不乐观。此番他南下洛阳,也是做最后一次努力罢了。 若不成,只能整兵备战,殊死一搏了,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 周式在三月底离开了贝州,匆忙前往洛阳。 驿道之上,到处是得胜班师的大夏禁军士卒。 周式见过很多次夏兵了,知道他们能征惯战,士气高昂,因此这会也只是随意看看。 经历了年余战事,这些军士固然思乡心切,但整体军纪仍然维持得相当好,这从队列就能看得出来—— 在没有敌人追击或袭扰,单纯大胜回师的路上,每走一段,还集体停下来整队,然后击鼓,继续前进。 有这个必要吗?或许有,或许没有。但夏人能这么做,军士们也没有抱怨之声,显然军纪是非常严苛的,和当年朱全忠治下的梁军有的一拼,那同样是一支军纪十分严苛的部队。 河南人、关西人还真听话! 队列之中真正吸引周式目光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辎重车辆。 马车、骡车、驴车甚至牛车上面,满载各类物资。大风吹起一角,露出了车上货物的真容。 色彩斑斓的绢帛、金灿灿的铜钱、造型精美的金银器以及其他各类珍宝,这怕不是有千余车! 攻灭魏镇,夏人赚大了啊!即便没有很快恢复生产,单就这笔一锤子买卖,都发大财了——将官、衙兵乃至普通军士,被杀戮的不知凡几,可想而知他们的家财都流落到了谁的手里。 唉!魏博百年积蓄,全完蛋啊!周式仰天长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哞……” “咩……” 不远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牲畜叫喊声。周式回过神来,原来他们追上了又一支队伍。 荒芜的农田之中、空无一人的村落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