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抽着烟的外公何田也悄悄擦了眼泪。 吴贵兰用粗糙的手把何春花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擦干净,一点也不嫌弃闺女,她?自己吸了吸鼻涕,也不哭了,“好了好了,多久才见一次面,光知?道哭,在小辈面前多丢人呐,都别哭了,大家要高高兴兴的,这次春花没出事,之后再?有?什么事,还?有?我们呢。 我倒要看看,有?我吴贵兰在,谁能?欺负我女儿跟外孙女。 哼,你们之前不是说王爱花这个老妖婆被拘留了,是能?看望的不是,下午我就去会会她?。也就是趁我不在,才敢欺负你们,等她?放出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吴贵兰说的气势汹汹,这回有?变成余禾初见时那个彪悍泼辣的外婆了,哪有?半点心?软的迹象。 其他的何家人一个个也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起来。 余禾算是看明白了,在何家,说话做主的可?能?并不是外公,而是自己这位略微小脚、瘦巴巴凶得不得了的外婆。 她?的舅妈钱红看起来也很生气,“真以为我们何家的女儿可?以随便?欺负吗?春花,你别怕,真要是闹翻了,就搬来我们这住,你大侄子光宗已经安排到机械厂当技术工学徒了,到时候家里能?空出一个房间?,你跟余禾可?以住那间?。 我们家不算富裕,但一口热乎饭总是有?的。” 不管这位舅妈说的时不时真心?话,能?在这种场合下力挺,而且主动提出让小姑子跟外甥女会娘家住,绝对算是可?以了。 这事甚至不是舅舅主动提的。 余禾总算明白为什么何春花总是向她?念叨何家人,甚至还?能?在最危险的时候,相?处通过自杀来把她?交给娘家人管的办法。 因为娘家人确实太可?靠,在同样农村的家庭里,他们家有?两?个工人,这个家底绝对算殷实了。加上全家人都通情达理,如果她?真的去了何家,一定会过得很好。 至少比待在余家好千倍万倍。 说来很奇怪,旧习俗里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说什么如果跟着母亲改嫁,那么只有?母亲一个亲人,就不会有?人再?爱她?。 这话完全忘记了母亲也有?亲人,母亲的亲人同样是她?的亲人。 不是所有?的爷爷奶奶家的亲人都可?以算亲人。 余禾坐在那,一只手被外婆吴贵兰握着,另一只被舅妈钱红握着,她?看向余禾的目光救和看女儿一样慈爱。 钱红摸了摸余禾的后脑勺,关怀的说道:“再?说了,我们禾禾越长越好看了,将来还?可?以让你舅舅物色一个好人家,我们嫁到县城去,将来也吃商品粮,好不好啊?” 不得不说,舅妈钱红很会做人,没有?再?讨论糟心?的余家人,而是把话题拐到余禾这里,成功让所有?人的关注重点从气愤变得和善,都开始操心?余禾。 外婆吴贵兰眼神也变得慈爱,甚至开始惊讶,“不说还?真没注意到,我们禾禾越长越好看了,在大队里寻不出比禾禾更好看的小姑娘了。” 表姐何莲莲插嘴道:“何止啊,我之前在县城上高中,整个县城都看不到比禾禾更漂亮的,比学校放的电影里的演员还?漂亮好多哩。” 被外婆一家人围着夸长相?,就算余禾知?道自己现在很好看,心?里足够强大,也不由得羞赧。 大概是因为人不一样,如果是大队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那么余禾一定毫无感觉,可?这些人都是对她?怀有?好意,关心?她?的血缘亲人。 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何莲莲说话更热切直白一些,像是行走的小太阳,她?歪在钱红身上,俏皮的说,“依我看,给禾禾表妹找个工人对象可?不行!” 就在钱红的爆炒栗子要落到何莲莲额头上的时候,何莲莲赶忙说完下一句,“至少也要找一个干部?!工人对象太可?惜了,肯定要是干部?才能?配得上我禾禾表妹。” 她?这么一说,旁边几个人都笑了。 余禾虽然?好看,但是她?家境实在一般,农村户口,没有?给力的娘家,念到了初中毕业,这个学历其实也可?以,如果家里运作一下,说不好能?进工厂。 但是像机械厂不大可?能?,因为机械厂招的女孩子基本上是坐办公室的,办公室的职位吃香,能?进去的要么花钱,要么家里关系够硬,余禾哪个都不沾边。 而要是像县纺织厂那样的,要求低一点,可?是太累,余禾进去只能?在流水线做工,不说别人,何春花自己就舍不得。 她?小心?翼翼养大的女儿,身体也没有?很好,要去做工人干活,想?想?还?不如待在家里她?养着,等到时候相?亲找一个县城家庭条件好的工人m.BjZjNF.COm